程申,字青云,号残庵,祖籍江南五云县,化德年间生人。生于书香之家,自幼饱读诗书,满腹都是忠君爱国。三十四岁中解元,同年中会元,次年进士及第,自此官路亨通,扶摇直上,官至钦天监监正。
大乾皇帝与卡尼特人开战前夜,残庵先生连夜上奏,连奏九封,言说不宜开战,字字泣血锥心。大乾皇帝龙颜大怒,革其官职,下放大狱,“全胜之日,再做处置”。不想首战惨败,长门关外阵亡将士七百六十三人。
“妖言妖术,以致战败。”
八个字将残庵先生送上了应天门外断头台。
行刑之日,阴云密布,残庵先生临行时饭菜一口未动,只是饮尽了那一壶送行酒,而后仰天长叹一声。
午时,手起刀落,残庵先生一腔忠君爱国溅起三丈高,冬雷震。
且说那残庵先生三魂七魄给黑白无常拘去九分,尚有一魂,因了那一身的浩然正气,鬼差动之不得,徒呼奈何,也只得由他去了。
这一魂迷蒙之中飘飘摇摇,不知所向何处,正自游荡之间,逢了遭受打击的刘老汉,再加上刘老汉之子亡在了长门关,许是对国事的悲戚之感,不自觉间便上了刘老汉的身。
也幸亏这对少年少女行至此处,招来了胡四娘。如若不然,不出七日,刘老汉体内魂魄混杂,便要失神亡智,与那行尸走肉无异。
白日间胡四娘一指点醒了残庵先生,残庵先生这才知道自己已然亡故。问及战事,得知大乾王朝九战九败,不禁嗟然长叹,自此对人世再无眷恋,化身而去。至于去往何方何地,这是后话,容后再表。
只说这胡四娘送走了残庵先生,喊来那少女,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听得那少女连连点头。
“大乾风雨飘摇,是为乱世。有异能者,或卖与帝王,火中取栗,或隐去山林,自在逍遥,或安于市井,如鸟入林。其中种种,皆有缘法。奴见你兄妹二人心喜,只同你讲,你细听了。你二人有大造化,一生或可无碍,只是有两件物什,若有与之相关的怪奇事,碰也不要碰。一是会发光能自己动的大铁盒子,二是翅膀不动的飞鸟。你二人切记。四娘这就去了,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盈盈,照四娘的说法,咱俩只要不碰那俩东西,就不会出事,那咱们为什么不去京城闯一闯呢?”少年啃了一口窝窝头,对那个叫“盈盈”的少女说道,“更何况,咱们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呢。”
盈盈白了少年一眼:“孙承安,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跟师父应承过的,不轻易犯险。现在这世道这么乱,洋鬼子都进了国门,你还想去京城,找死么?”
孙承安,就是那少年,也不知是被窝头还是这句话噎着了,喝了一大口水才顺过气:“去了京城又不一定是犯险。你忘了四娘说的了吗?咱俩有大造化,一生无碍。再者说了,咱俩这一身本事,谁动得了咱们?”
盈盈皱起小鼻子:“我不管,反正我不去。我不在,看你还有几分本事,哼。”
孙承安一张脸立刻成了苦瓜样,搛了一口菜,转移话题道:“咱俩这么住着人家的地方,让老人家去邻居那里住,是不是不太好啊?”
盈盈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傻?咱们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不要点报酬,两位老人家心里过得去吗?要是咱俩什么也不要,你猜两位老人家心里会不会犯嘀咕?”
“嘿嘿,还是盈盈你聪明。”孙承安挠挠头,又搛了一口菜,“盈盈你也吃啊。”
正说话间,就听屋门被人敲响了。
“两位小神仙睡了吗?”是刘王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