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染传授的都是自己日常泡姑娘的心得,和风霁所想南辕北辙。
她所担忧的是好好的徒弟突然之间便长大了,独立的让风霁有些担忧。可转念一想,顾南逐这个年纪有些心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她十二三岁的时候,不也是时常藏着小秘密,小心事么。
关心也不是能成为窥探对方**的理由。
风霁摸了摸下巴,起身便走:“问你和没问一样。”
“师妹,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这传授你的都是用性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花百染提着扇子跟上去:“七曜山内门弟子数十,外门弟子不计其数,经年全都是散养下来的。若他们都像你这般关心,日常就可以只带徒弟,不做旁的事了。”
“旁人是因为有事做而顾不上弟子,我是没事做,只能带弟子。当然,花师兄你这个既没事做,也没弟子的‘闲杂人等’,自然不懂我们这些有事做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风霁屈起手指,不冷不热的敲了敲花百染挡在胸前的折扇,转身去接顾南逐下学去了。
花百染站在院子里,看着风霁离去的背影打扇。
直到瞧着人的背影都瞧不见了,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丫头,长大了。”
开阳峰多了个人,对风霁来说,就像是多了点烟火气一般,总算是在这世间重新有了家人。
两个人没有亲人的人抱团儿取暖,从此以后,这世间便少了一对苦命人。
来到宋衍处正是时候,弟子们都开始下学,正鱼贯的走出学堂。
风霁站在远处将人从头瞧了个遍,也没见到顾南逐出来。
她只好走近了些,顺着窗子望进去,这才见顾南逐还在学堂里,宋衍正在同他说什么。
顾南逐微微低着头,更像是被训话。
见人没丢,风霁便没放在心上,径自走到树根儿底下随手牵了一根狗尾巴草,用牙尖儿轻轻地咬着。
午后的阳光正好,她也不着急接人,索性随便坐坐。
然而没过多久,学堂里便传出了两下清脆的竹板敲肉声。
这声音风霁再熟悉不过了,她年少的时候没少听过,此时扯长了脖子望过去,才见顾南逐委屈巴巴的捂着手,点了点头出来了。
“下学啦。”风霁只当是没瞧见方才那一幕,快步走过去将顾南逐的书本接了过来:“走吧。”
十几岁的孩子,最怕尴尬,风霁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过的,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二人没走几步,后面书塾的门响的吱呀一声。
风霁只好停下脚,回头道:“师兄也走么?咱们一起?”
“我还当你这眼睛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师兄了。”宋衍跨出门来,回身落上门锁:“你倒是闲,每天两趟的跑。”
风霁讪笑。
三人一并在走在路上,风霁抱着书,时而回头瞧瞧顾南逐有没有落下。
他晨起来上课没有佩剑,此时跟在二人身后,倒是无比乖觉。
“师兄昨儿布置背了什么文章,南逐今儿起了大早,险些背个通宵。”风霁道。
“背个通宵?”宋衍笑:“背个通宵还给背错了?”
“唔……”
风霁就像是被夫子牵连的大家长,和顾南逐排排站等着挨训。
宋衍端着广袖:“昨儿习了一篇诗文,你这弟子将你的名讳都给背进去了。我瞧他倒是不思习文,终日思你呢。”
风霁比顾南逐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儿。
她昨日着实操之过急,带顾南逐去剑池选了剑,回来便教他御剑施法,甚至忘了问宋衍都布置了多少功课,做不做的完。
而今顾南逐没有做好,她也有责任,挨训也是应该的。
风霁倒是好脾气,除了花百染和墨碌,她对谁都是好脾气:“师兄,你昨儿布置了背哪篇诗文,回去我陪着他背。”
宋衍瞧了顾南逐一眼,顾南逐连忙回答:“滕王阁序。”
“滕王阁序?里面也没有我的名讳啊。”风霁应了一句,还当是自己当初习文不认真,给略过去了,此时在宋师兄的面前也不敢多言,只好将顾南逐领回来:“师兄放心,明儿我一定嘱咐他背好。”
回到开阳峰,早晨晒着的被子已经干了。
顾南逐将被子抱回房里,一踏出房间,便见风霁已经坐在矮桌旁,正翻阅他的课本。
他顺势走了过去:“师尊,要我背一遍给你听么?”
“恩。”
少年人的嗓音温雅轻缓,风霁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背出来,对照着书本上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