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常说:一粒米,一滴汗。翁翁辛辛苦苦赚下这份家业,不能叫珺儿挥霍了去。况珺儿不是呆家里,就是在山上,一身花枝招展的很是不便。”岑珺说这话并没有劝和的意思,对于岑玱,她也喜欢不起来。
“霍家的孙女年龄跟你相仿,捣饬得跟四月里的鲜花似的,看着就叫人欢生。咱们家就你一闺女,别整天素着个脸,穿得不是蓝就是白,平白叫别家小瞧咱寒碜。”岑瑞全然当胞姐不存在,岑琼也不生气。
岑老爷子:“你哥说得对,女孩儿就应该跟花儿一样负责开心漂亮,不要整天闷在书房里。你翁翁虽然不大中用,给孙女买头面的钱还是绰绰有余。”
“霍二小姐那身秋香色留仙裙仙女似的,给妹妹来一身水蓝的吧?薄荷绿看着就凉快,很适合大热天穿,在簪两朵珠花、一支鸾雀银步摇,走起路来叮咚响,可好听啦!”岑瑞想起霍二,心头泛起涟漪。
“我喜欢菡萏粉缠枝湖绸衫,额上簪红宝绞金丝华胜,髻上插红牡丹。”岑玮也张了口,他早嫌弃胞姐寒酸,又不好明言。
岑玱一嗤:“六叔公也喜欢往他家母牛头上插红花。”
所有人齐刷刷朝他瞪去,岑玱脑袋再次龟缩。
岑珺:“留仙裙华而不实,华胜太奢靡,珺儿就喜欢素蓝。”
岑玱陡然兴奋:“三姐不要,全都给我吧!”
“嘭!”的一声,岑瑞厚厚一本《易》砸在岑玱头顶。
岑玱的小脑袋扛不住,脖子猛缩,终于憋不住委屈嚎啕大哭:“你们偏心!四哥有的东西,我都没有;三姐不要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要?”
岑瑞怒:“你若有四弟勤勉,要什么能不给?三妹生得漂亮,凭什么不打扮?要哭出去哭,这里的书比你金贵多了,哭脏了我抽死你!”
“呜…呜…”岑玱抽哒哒地出了书房。
午后烈阳稍减,岑珺正午睡。
岑瑞跑到西院,见丫环奂九在廊沿下做活计,问:
“珺儿还没醒?”
“还没呢?”奂九起身福了福
“睡这么久也不担心发胖,去给我叫起来。”岑瑞说完坐上秋千
没等奂九进屋,里间传来岑珺慵懒的声音:
“哥…你干嘛呀?”
“好不容易夫子告假,我们也得了空,当然要上山转转,指不定能打上几只红鹛、朱顶雀,火红的羽毛做头花还是衣裳都漂亮。”
奂九捉急:“老太爷不让小姐上山。上个月玱少爷掏鸟窝被野蜂蜇了,从树上摔了下来,老太爷特意叮嘱二夫人:小姐及笄有贵人来贺,身上不能有半道口子。”
岑珺八月初五的生辰,正好是白露禹王祭,她的生辰每年都过得很隆重。
岑瑞:“老规矩,你留下来把风,我们偷偷从坎门阵出去。”
岑珺的声音从闺房传来:“我不喜欢火红。”
“我喜欢!”岑瑞轻轻荡着秋千,心潮也跟着荡漾。
“你穿红羽衣?该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岑珺话到一半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