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毕竟是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老妈妈了,如今满屋子上窜下跳的人,都比不得她一个人来的镇定。
她听了含璃的吩咐,暗自夸赞这位少夫人终究是比侯爷夫人来得强一些,危难关头,多少还是能想到法子补救,瞧她年纪轻轻的,能有这等胆色也算不容易,只可惜,曲家的气数只怕不是她耍点小手段就能救得了的。
梁妈妈得了吩咐,就匆匆往外院去了。
袭香脸色苍白的看着含璃,她显然心里惧怕的厉害,“姑娘……少夫人,咱们如今怎么办?”
含璃吞了吞口水,自嘲的一笑,“还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吧,走,咱们去承国公府走一趟!”世子爷不是一直夸耀二姐足智多谋吗?今天她就去请教一二,看看这位承国公的遗孀究竟有何能耐?能救曲家于死地!
梁妈妈到了国公府,想不到迎面就遇上了太夫人跟前儿的刘妈妈,瞧这样子,似乎就是刻意在这里等着她呢!
刘妈妈见了梁妈妈,似乎有些惊讶,“怎么就老姐姐一个人过来?”出了这种大事,侯爷夫人难道还不肯露面吗?
梁妈妈面上有些赧然,可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如今的曲家已经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似乎,也不差这一点面子了,她道,“想来府上也听了消息吧,我们夫人已然气病了,这一回还是我们少夫人打发过过来问问消息的……”
原来是这样!刘妈妈也不多言了,一面把人往避风的亭子里引,一面就道,“不瞒老姐姐说,我们太夫人听了这消息,惊的也差一点就晕过去了,这事儿尚且还瞒着四奶奶呢,她如今怀了身孕,正是容易多思多想的时候,可不能让她知道啊!”
梁妈妈神色一闪,一下子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薛家是在有意撇清关系呢!虽说她一个下人独自上门,可是若是薛家太夫人有援手的意思,也不会派了一个老妈妈,在这风口里与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梁妈妈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凉薄而又无奈,“原来如此……还以为府上消息灵通,能帮忙指点几句!”
梁妈妈的话本是带了点情绪的,奈何刘妈妈这么一听就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冷笑一声,“老姐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纵是我们国公府,也是分了好几支的,您说的消息灵通,可不是我们这一房啊!”
这话显然是应有所指的,梁妈妈思量片刻,才想到其中深意,她仔细一琢磨,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温婉端庄的丽人出来,脸色悠然一变,心里道,差一点忘了,曲家和国公府可不止三姑娘这一门亲,这两家的少夫人还是堂姐妹呢!
梁妈妈想到先前薛家那位少夫人上门时,与自家那位主子,也算得上关系亲厚,她与其在太夫人这里耗费精神,倒不如调转枪头,去问问薛家少夫人的口风,她人都已经来了,又豁出来这张老脸,总不能空手回去。
“我想见见你们家少夫人,不知方不方便!”
梁妈妈问的直白,丝毫没有给刘妈妈转圜的余地。刘妈妈脸色有点僵,对于流觞馆,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听着梁妈妈这话,一时也不敢答应,迟疑半晌才道,“我只能说帮着问问,能不能见到,还要看我们家少夫人的意思!”
看着刘妈妈小心翼翼的样子,梁妈妈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先前也听过,国公府里内斗不断,只是想不到,偌大国公府的内宅,居然是让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新媳妇儿占了上风,她看的没错,这国公府的少夫人还真是个人物,别说比自家那位少夫人,就是比出了嫁个的二姑娘也是不遑多让的。
梁妈妈进了流觞馆,刘妈妈不敢多留,一路疾步回了松鹤院,一见太夫人和冯氏,刘妈妈就一字不漏,把刚刚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太夫人冷哼一声,心里暗自腹诽,那陈若宁的事儿她老太婆尚且看着孙媳妇儿怀了身孕,没有根曲家为难,如今倒好,他们家居然还敢舔着脸上门……
“跟下头人都交代清楚,半点风声都不要传到四奶奶耳朵里,她的身子要是有半点差池,别怪我老太婆心狠手辣!”
太夫人这话说的厉害,别说刘妈妈,就连冯氏都是心口一突,她忙着道,“太夫人放心,得了消息的时候我就忙着嘱咐了,这孩子心思重,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又问刘妈妈,“孟氏也没把人往外推?就直接请了进去?”
刘妈妈点了点头,“我是亲眼看着的!”
冯氏呵呵一笑,“这种时候她也不怕惹了一身腥!瞎显摆什么?”
“孟氏那丫头可不是爱显摆的人!”太夫人淡淡的品评一句,“她屋里那个死了的丫头,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怎么回事儿?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见外客,我总觉得这里面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
冯氏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她也觉得孟含玥此人,是个深不见底的,交手这么多回,就没见她输过一次,纵使自己有多少锐气,也快要被磨光了。
其实太夫人猜的不错,含玥确实有自己的打算。
曲家的遭遇,含玥自然是有耳闻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
上辈子她出身曲家,却是被曲家的人害的家破人亡,死不瞑目,如今天道轮回,她居然还能有幸,看着仇人落得此等下场!
坐在含玥面前的梁妈妈显得有些拘谨,可含玥知道,她脸上挂着的神色,实则是有意做出来给人看的。这梁妈妈也曾是祖母身边用过的人,又跟着曲家二房多年起伏,自然是见过风浪的人,曲家如今处境艰难,可要说这梁妈妈真的被吓着了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