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姐姐让你来的？”含玥略过了魏氏，直接问起了含璃，就好像早已猜到此刻的宁国侯府主事的人并不是侯爷夫人。

她这一问，不禁就让梁妈妈看了过来，她心下有些疑惑，可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她陪着笑脸道，“不瞒少夫人，确实是我们少夫人……”

“不对呀……”含玥的声音幽幽一转，眼里掠过一丝光，笑着看向梁妈妈，“四姐姐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的低声下气来求呢？是梁妈妈你自己的主意吧！”

梁妈妈脸上一僵，她没想到含玥会说的如此直白，丝毫不顾及曲家的颜面，不过想到曲家如今的处境，梁妈妈心下微凉，也是了，如今的曲家都快保不住了，颜面什么的，又有什么要紧？

不等梁妈妈说话，含玥又道，“我听说，您老是跟着已故的长公主从宫中出来的人，果然见识广博，不比那些只会在后宅奔走的老仆，这种时候也能临危不乱，果然令人佩服！”

梁妈妈被含玥的话说的云里雾里，一时也闹不明白这位薛家少夫人是何意思，不过她心里总有个疑影，这位少夫人看着面善，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可是思量多时，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妈妈心里左右不定，却也没忘了正经事儿，“少夫人莫要在这里戏弄老奴了，眼下侯府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少夫人能否发发慈悲，让老奴带句准话回去！”

这话明里暗里的带了些讨价还价的意味，含玥嘴角一弯，不愧是祖母用过的人，这种时候还能镇定自若，更有能耐不动声色的怼她一句，还真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肯丢了这份儿自以为是的尊贵！

“您这话问的轻巧，只不过朝廷大事，哪里是我一个内宅女子能轻易言语的，四姐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若是要些金银财帛的，我倒是能略尽绵力，至于其他的，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就是不打算帮忙的意思了，梁妈妈在心里轻哼一声，果真是世态炎凉，多年前，她跟着夫人魏氏见识过一回，此刻也是见怪不怪了。

看着梁妈妈的样子，含玥轻轻一笑，口中就指点道，“想来四姐姐也是人多事忙，一时忘了，宁国侯府的靠山可不在我们国公府，至于在哪里，四姐姐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这话你不妨说给四姐姐听一听，他若听得懂，自然知道怎么办！”

此话一出，梁妈妈的眼睛陡然亮了，果然这薛家少夫人是有些能耐的。她怎么忘了？当初曲家能顺利从川蜀之地回来，仰仗的可不就是三殿下？比起两边姻亲，那才是真正的贵人呢！

想到此处梁妈妈的眼神忽然又看向含玥，一时竟有些怀疑这位薛家少夫人的居心！

含玥轻蔑的一笑，看着梁妈妈眼里的提防也不多说什么。说一千到一万的，曲家会不会把三殿下一同拉下水，与她一个内宅女子又有何关系？再说，就算是含璃舍得出这份脸面，此时此刻，她真的还能见到三殿下或者是王妃吗？

彼时，含璃站在承国公府的小佛堂里，看着佛堂里的摆设与曲家后院那座佛堂如出一辙，一时有些怔愣，可是她又看了看跪在佛祖金身面前的女子，到底没忘了这一趟来的正事。

“二姐，我等了这么久，你总该与我说句话吧！”

含璃的语气不善，早没了在曲家下人面前的那份安宁平静。自从她进了承国公府，等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偏偏眼前的人，除了低低的吟诵着佛经，半句有用的话没有！她可是曲家嫁出去的女儿，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兄去死吗？

四下里依旧没有其他的声音，含璃咬了咬下唇，有平白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终究是没了脾气。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灵雨终于从蒲团上起来，她转过身来，看着含璃就道，“走吧，去我屋里说。”

那声音平静得出奇，似乎出事的根本不是她的娘家，含璃听在耳朵里，一时间她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怎么，二姐如此笃信佛法，也有话不能在佛前明言吗？”

灵雨微微顿住脚步，轻飘飘的看了含璃一眼，下一刻复又抬起脚步，一步不停的出了佛堂。含璃微微诧异，看着灵雨丝毫没有与她纠缠的打算，像是急于甩掉什么累赘一样，她的心里就又起了一团火。

等回到灵雨的院子里，丫鬟们端了茶上来，灵雨才道，“佛堂里平日没人住，潮湿阴冷，我让你在这里等着你偏不肯……”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好像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曲家眼瞧着都要火烧眉毛了，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灵雨端了茶，小口喝了下去，等到指尖儿的冰冷微微褪去，才缓缓道，“母亲没有跟你过来，她是去了薛家还是……已经做不得主了？”

想起那个不中用的婆婆，含璃就气的不打一处来，这一家子没一个有用的，自己当初真正是瞎了眼。她丝毫不遮掩的道，“接过圣旨人就晕过去了，出门前，我叫人请了大夫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灵雨弯了弯嘴角，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像是早就猜到了，又像是根本不大关心。

含璃迟疑间又听她开了口，“你来之前我派人打听过，

传言都说，这一回，是东陵王告的状。东陵王此番面圣可能不只是兄弟间叙旧那么简单，意在是把宁国侯府养匪邀功的罪证摆在了陛下面前。”

说到此处，灵雨的话一顿，像是冷嘲一般，又接了一句。“想不到这位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这一年多以来一直不忘忠君报国，咬死了定国侯府的旧事不放……”

“二姐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不是要商量一个对策，把公公和世子爷救出来再说……”比起灵雨的镇定，含琳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做寡妇，还是罪臣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