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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这病怎么得的吗?”苏郁低声问。
“啊,好像跟他小时候家里有关系……”陆缁行挠头,“我看他不愿意说,也就没追问。”
苏郁心头一动,忽然间想到什么:“他说没说是什么时候有的?”
“不知道,高一来的时候就这样了。”陆缁行继续挠头,“我查过相关资料,说这个病是能治好的,只要药物配合心理治疗——心理治疗最重要、效果最显著。只要配合得好,以后是能正常工作、接触社会的……啊!”
陆缁行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他来找苏郁的最主要原因:“我差点忘了,我找你是因为季扬天突然约林缈出去,他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不放心。但我今天必须要补课,你,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忙去看他一眼?”
他忐忑注视这位全校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心里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苏郁擦干了手,沉默一秒,径直道:“地点在哪?你告诉我——不,直接发到我手机上。”
*
“\罚酒/”“\罚酒/”“\罚酒/”……
KTV包厢里光线忽明忽暗,瓜子壳、果皮洒了一地,大屏幕上还放着哀怨缠绵的苦情歌,却被一众半大少年的起哄、吹口哨、鼓掌声盖得干干净净。
林缈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他刚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季扬天的小弟们对他友好得不可思议,招呼他坐最中间的沙发、拆果盘给他吃、还带着他一块儿玩游戏。林缈虽然很紧张,但季扬天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见他望过来,还随意冲他点了下头。
——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了!
林缈心脏怦怦跳,心中满是惊喜。
然而等季扬天接了个电话,暂时出去以后,事情就微妙地改变了。
小弟们依旧拉着林缈玩游戏,只是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兴奋、期待发生什么的光芒,林缈想退出还被严厉拒绝,说:“你想跟我们老大谈恋爱,怎么能连他的生活一点都不融入!快抽牌,别磨蹭!”
林缈不得不一边祈祷季扬天赶快回来,一边被动地跟着玩牌。
也不知是不是他手气特别差,越到后面输得越厉害,每次输都要喝掉桌上的一小杯啤酒。林缈以前只在被父母带着应酬时喝过一点红酒和鸡尾酒,酒量很差,喝了几杯他就有点晕乎乎的了。
这一把他又输了,可季扬天还没回来。
惩罚在游戏的轮回里不断加码,到了这一轮,输掉的林缈要喝掉面前整整一排酒!
在众小弟的起哄声里,林缈几乎握不稳酒杯,他嗫嚅着问:“我……我要醉了,可以不喝吗?”
“那怎么行,愿赌服输!”“哪那么容易醉,你不要逃避惩罚!”“对对对,你可不能输不起哈!”……
林缈涨红了脸,带着哭腔说出他真正的理由:“我、我想去厕所……真的不能再喝了……”
众人哄堂大笑,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人忽然说:“那就不罚酒了,你脱一件衣服,算你顶一次。”
林缈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什么?”
“哈哈哈不错,脱衣服!”很快一群人全跟着起哄,“\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
林缈紧紧捂住自己领口,试图站起来:“不,我、我不玩了,我先走了……”
“走什么——!”有人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迫使林缈跌进沙发里,林缈一扭头,看见那人胳膊上纹了一条蛇。纹着蛇的男人贴在他耳边,笑道:“想什么呢?扬哥就在外面,就算你在这儿脱光了,我们也不敢对你做什么呀……”
林缈刚要挣开他,旁边一人又道:“蛇皮,不带你这样讲小话的啊!说好了谁能让他脱衣服谁被大伙儿请一年免费台球,公平竞争公平竞争!”
“蛇皮”笑骂一声,退开了。而林缈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个在包厢口接他的小弟、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瞅给你急得,就那么差打台球那点钱啊?”……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浑身如坠冰窖:原来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谁能让他脱衣服,谁就能被其他人请一年的台球!
热络的迎接、亲切的招呼、拉着他一块儿游戏……都只不过是他们迫不及待想看他出丑!
“我发现扬哥真有一双慧眼,”浸透了烟酒气的手指拨开林缈的刘海,“你长得还真不赖。别犹豫啦,你看你身上这不还好几件呢?脱了毛衣,里面还有个衬衫不是?哎哟这白衬衫蛮宽松,看不出来,你挺会的嘛……”
林缈往后一让躲开他。
他刚站起来,又被其他人拖下去,拿着酒杯往他身上怼:“不喝就脱衣服,愿赌服输懂不懂,别玩儿不起啊……”
林缈浑身发抖,咬紧了嘴唇。
他想季扬天应该是不会进来了。大概……大概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砰——”
林缈提起旁边的空啤酒瓶,用力往茶几上一摔,酒瓶碎片瞬间朝四面八方飞去,吓得一帮Alpha、Beta哗然大叫。
他拿酒瓶断口指向这些人,他脑子里有几万句威胁的狠话,但面对着黑压压的人头,他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艹,别、别被这个小Omega吓住了!”有人反应过来,喊道,“他那点劲儿,酒瓶咱们一抢就抢下来了,怕他?!”
“对对对,虚张声势,唬人的!等会儿叫他赔人家茶几的钱!”
几个身手灵活的小弟已经凑了上来,准备把他按住制服;林缈步步后退,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去,绝望地用力闭眼——
“咚!”
紧闭的厚重包厢门,忽然被人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开了。
一个人影逆光站在门口,手指攥紧门框,几乎能淬成冰的目光往里面冷冷逡巡了一圈。
然后和角落里脸色潮|红、喘息不停、惶然看过来的Omega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