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才人?
武才人!
此言一出,王婉君霎时后背一凉,动作瞬间僵在了那里,本来红润似霞的脸颊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即便如此,她仍旧怀着侥幸的心理,看向面前的女子,朱唇微颤,问道:“武才人是并州文水人?”
毕竟李世民的后宫妃嫔不少,万一只是个同姓的才人呢?
听此问,这位武才人竟露出惊讶的神色,点了点头道:“妾的确是并州文水人,晋王妃怎的知晓?”
李治同样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Wtf!
王婉君这才肯定,她就是历史上那位无人不晓的女皇武则天!
心中万分之一的侥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王婉君看着面前的武才人,同她差不多高,只是身量更丰润些,明眸皓齿,娉婷袅娜,尤其是那双眼睛,恍若春水荡漾,温柔十足,正在凝视着自己。
而那两道纤细的长眉,却掩去了似水眼眸的温柔,而平添了几分坚毅果敢的味道。
同样都是美人,武才人因年岁略长她几岁,身上便多了一种称作“成熟风韵”的东西。
纵是任王婉君横看竖看,却也很难把面前的女子同那位城府狠绝的女皇帝武则天联系在一起。
见二人仍旧等着她的回应,王婉君随便编了个理由:“家中原先有个嬷嬷也是并州文水人,许是因为才人的口音相近,因而有此猜测。”
武才人朱唇微启,嘴角勾起一抹笑,露出一对酒窝,甚是美丽。
但这佳人浅笑的美好画面,落在了王婉君眼中,便如同一道催命符。
似乎在提示她,自己的那个凄惨悲凉的骨醉结局。
王婉君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先前做的噩梦,再看着那张艳丽的面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脚步轻浮不稳,身子便要往后歪去。
身旁的李治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及时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妻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王婉君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嘴唇也开始发白,只想赶快远离这位武才人,便推托道:“许是昨夜没有睡足,方才又在这吹了风,有些乏了。”
李治温柔的将她揽住,询问道:“那便不赏景了,回府休息可好?”
王婉君点了点头:“好。”
武才人亦是十分知趣,见状便盈盈福身:“妾另有别事,先告退了。”
从千步廊到朱明门的路显得格外长,李治牵着王婉君,一路走了许久。
许是天气炎热,待两人走到了离朱明门不足二十步的地方,王婉君便已经浑身是汗,身上那件锦缎大袖衫里面的绫纱单衣隐隐被汗水浸湿,紧紧黏着肌肤,着实不舒服。
马车上,李治握着王婉君的手,却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
再细细看去,她的额上也布着一层汗珠,李治从袖中抽出一条赭石丝帕,替她拭去薄汗道:“方才在千步廊站了一会,便出了这么多虚汗,许是身子不调,回头让阿平去给你找个郎中,好好养养身子。”
阿平是打小跟在李治身边服侍的宦者,为人细心,体贴主子心意,办事又妥帖,在李治同她成亲前,府上一干琐事便都交由了他料理。
王婉君强挤出一丝笑容,抽回手解释道:“尚在闺中的时候,便有盗汗的毛病,也没怎么当回事,向来只是歇息片刻便好了。”
“身体为重,还是要多加调养。”
马车颠簸,两人坐在里面,沉默了片刻。
忽的想起一个问题,王婉君继而开口问李治:“九郎是怎么知道那位武才人的?”
方才在千步廊看李治的情态,似乎是与武才人认识的。
莫不是他二人现在已经开始暗通款曲了,所以武才人看见他在千步廊,才巴巴的上赶着过来问安?
回想起武才人的言谈举止,尤其是看她的那种眼神,瞬时让王婉君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王婉君甚至能脑补出以后,自己被做成骨醉以后,武则天在一旁看着她时的神情。
煞是可怕,煞是可怕。
李治将那条丝帕塞回袖中答道:“是前些日子,父亲领着众人去看御马时,见过一面。”
“看御马?”
“是啊。御马菀当时有一匹骏马,名曰狮子骢,生的膘肥体壮,极难驯服,连御马监赵安这样善于驯马的人都无法使之降服。父亲便让我们想想驯马的方法,太子和魏王两位兄长虽都有提议,却仍不为父亲所采纳。最后,是这位武才人站出来,自告奋勇说要去驯马。”
这不正是历史上武则天有名的驯马事件吗?
王婉君问道:“那后来呢?”
李治略顿了顿,回忆道:“这位武才人说应该以铁鞭、铁锤和匕首来驯狮子骢。许是父亲觉得此法不适宜,便没有允准。”
她亦是点了点头。
铁鞭、铁锤和匕首,这三样朝马招呼下去,那骏马若是匹气性高的烈马,只怕不待驯服,便一命呜呼了。
看来这个时候的武则天已经有些许杀伐决断的魄力了。
自己要早做决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