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不知道养心殿里的皇阿玛还有这番感慨,他跟着自家皇叔一路出宫,乖乖到了内务府衙门门口,弘昼才扯了缰绳停下来说,“内务府不比其他地儿,甭管里边奴才怎么油滑怎么难办,有一点你得记住了,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哪怕有几个能办事官位高的也都一样。”
“皇叔说得是,侄儿记住了。”永璋点点头应下,自己在宫里这些年,内务府的嘴脸可算是看得够够的。别的不说,就说昨儿个去贝勒府的事儿,若是再晚一天,自己是今天过去,恐怕待遇就天差地别了。
但世事皆是如此,若是没有昨天的事儿,又哪有现在的局面呢。永璋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想明白,过去的事就不该再紧抓着不放,哪怕自己想过无数次若是,如果也半点用处都没有。哪怕真让自己倒转回去,会是什么结果谁又能说得好呢。
下马进衙门短短数十步路,弘昼能感觉到永璋有些不一样了。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神清气爽的侄儿,伸手拍了拍他臂膀,有些话旁人说多了没用,只能靠他自己想明白了才算是找着出路。
到底是头一天,永璋不过跟在弘昼身后粗略把衙门逛过一圈,又见了见往后要打交道的几位大人,时候也就不早了。弘昼今儿能早起上朝已然是难得中的难得,这会儿看着都晌午了就再也坐不住,“走,找地儿吃晌午饭去。”
弘昼带侄儿出门吃饭,自然得去好地方。酒楼据说是京中不知哪位老王爷的产业,开了挺多年生意一直不错,味道也好,就是那价钱也不是一般人敢进门的。
叔侄两人吃过中午饭,弘昼半点没客气就朝永璋努了努嘴。春林是个机灵的,给两个主子斟过酒便赶紧出门下楼找掌柜的结账去。掌柜的见永璋见得少,但不能不认识弘昼啊,两人一进门就赶紧去打听过,才知道这就是新冒出头的三贝勒。
“公公您跟小的玩笑,这点银子哪能收贝勒爷的,赶明儿,赶明儿小的带咱这儿新出的点心去府上,公公您可千万得让小的进门。”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这些宗亲阿哥们哪家在他这儿没有一本账啊,等到了三节两寿的时候拿着账本上门收钱,比现在赚得多。
“别,点心也得花银子不是,还能白吃了你的。”春林一听他这话只笑了笑,从荷包里掏出来的银票没收回去,还是照旧拍在掌柜的手上,“收着吧,往后来来回回往府里去,不得花钱补补腿脚啊。”
不是春林大方,而是自家主子刚得了差事,名声比什么都要紧。酒楼从来都是人多嘴杂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一顿饭钱能有多少,拿一点小钱买个大方,只赚不赔。
银票数额不大不小正正好,掌柜的拿在手里捏一捏就笑得更高兴了,“赶紧的,开柜子,给贝勒爷单立一册。”
吃过饭,永璋把弘昼送回和亲王府,才顶着大中午的大太阳回了宫。一路回来晒得够呛,一进屋永璋差点凉得打了个哆嗦,“你们福晋呢?怎么放这么多冰,不是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能太贪凉。”
怡和上辈子吹惯了空调,这辈子也受不了热。到了夏天屋里的冰就没断过,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冷成这般,别大热的天还着了凉。永璋看着屋里四周放冰的盆堆得小冰山一样眉头都皱了,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怕怡和胡来,到时候病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爷,福晋在厢房那边呢,今儿上午内务府就送来不少东西,还有咱贝勒府的堪舆图,图太大,福晋就拿到厢房那边看去了。”檀云一边伺候永璋换衣裳一边说今儿上午的事儿。
“冰也是内务府送来的,说是往后若是咱们院里要用冰就言语一声,他们立马就给送来。”不怪内务府头一个拿这个来献殷勤,实在是三福晋在买冰上边从来不手软,进宫到现在,天天花银子额外要冰的也就怡和一人了。
檀云说这些的时候永璋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上午在内务府的时候就有负责贝勒府修葺的奴才来给自己磕头,非要请罪。当时自己摆摆手没让多说,没想到东西这么快就送到阿哥所来了。不过也好,也让自己见识到内务府到底有多能干。
“把这两盆撤了,要是舍不得就往厨房放,再贪凉也不能这般胡来。”永璋朝檀云指了指左侧两盆冰,就出门往厢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