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青致漫不经心地从鼻腔里发了一个单音。
乔婉清笑得更加温婉:“夫人这是怎么想的呀?挑来挑去挑了个脑子不太好的,咱们府中这么多姐儿,今后出去如何做人?”
苏青致目光怪异地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苏姝是我跟夫人的亲生女儿,不选她选谁?”
人心总是偏的,虽说苏青致也不怎么待见苏姝,但见过几回,又被拍过彩虹屁,心底总是留了些印象。
王二丫苏青致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私心里就觉得拥有这么土名字的孩子,一定像农庄里那些佃户家的孩子,又黑又丑,满身脏污。
这样的乡野孩子,如何比得上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苏姝?
乔婉清闻言错愕地瞪圆了眼,她还想找他解决掉那个孩子,他怎么反而替那个傻丫头说起话来了?
从小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乔婉清自然知道苏青致耳根子软,她忍不住劝道:“世子爷,恕妾身多一句嘴,那孩子来路不明,您可不能被她几句好听的话就哄了去。”
“胡说,苏姝才多大?她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苏青致绝不承认,自己会被一个六岁多的孩子耍得团团转。
再说了,苏姝既然脑子不太好,试问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撒谎?
乔婉清却被噎得不轻,这个对自己一点数也没有的男人,跟他说话真是心累。
算了,男人靠不住,她还是找老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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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彩衣坊’的绣娘带着花样册子上门来了。
作为京城最高端的绣坊,‘彩衣坊’一向走在时尚的最前沿,每年都是他们家推出新品,而后风靡整个大晋朝。
‘彩衣坊’这些年接触的全是京中的达官贵人,安乐侯府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家,他们也跟侯府做了无数次的生意。但是做这位久病卧床的世子夫人的生意,却是头一回。
因此,今日上门的绣娘薛氏,在把花样册子递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对母女。
躺在大红锦被里的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瘦的颧骨高耸,眼窝深深凹陷,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据说当年这位世子夫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现如今成了这模样,真让人唏嘘不已。
她身边依偎着的小女孩却生的眉眼如画,格外的玉雪可爱。她穿了一件浅粉色绣着小蝴蝶的厚袄,头上绑了两对拇指头那么大的珍珠发带,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小姑娘伸着白嫩的指尖,点着册子的花样,笑得像蜜糖一样甜:“娘,这个好看,浅绿色的底料上绣上缠枝的桃花,一定很漂亮。”
“好看是好看,但……”陆文雅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大人穿的花样。”
“我知道呀。”苏姝清脆地回了一句,“这是我给娘挑的。”
陆文雅一怔,心里划过一抹暖流,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娘身子不好,整日躺在床上,哪用得着穿这些。”
“所以娘要快一点好起来呀。”苏姝一脸认真,“等到开春,天气暖和的时候,娘可以陪我一起去郊外踏青,到时我们还可以放纸鸢,簪花吟诗,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
她儿时,也是这样幸福过的。
陆文雅鼻尖一酸,不忍面前的小东西失望,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姝顿时高兴起来,又给陆文雅挑了两套花样,她才开始给自己挑。
一旁的绣娘看到这一幕,眼底满是诧异。这个孩子才刚认回来,想不到她跟世子夫人关系这样好,果然母女的血缘是断不了的。
而且看她的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个傻子,可见传闻也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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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替陆文雅与苏姝两人量好尺寸,记下花样,便起身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翠玉阁’的女掌柜也带着两匣子珍品首饰上门了。
陆文雅是世家贵女出生,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她挑了几样,总有些不满意,摸着身边小家伙的脑袋,低声道:“过两天等娘好一点,娘画几个花样让他们定做。”
这些首饰不是不精细,就是款式太大众化了。她的小姑娘,也应该拥有一些自己特有的东西。
“谢谢娘。”苏姝笑得露出了漏洞的门牙。
也只有她娘能有这排面,见到她这丑样。
‘翠玉阁’是苏家人的铺子,侯府女眷戴的头饰手饰,几乎都出自‘翠玉阁’。
陆文雅这边刚买了东西,那边老夫人便知道了,很快便派了身边的大丫鬟金巧过来。
“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去‘福寿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