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他瞳孔忽而涣散,神情呆滞地开口,“无忧草是魔草,夺草者可解百毒医百病,但亦会吸收魔气,最终走火入魔沦为嗜血的妖孽……”
摄人心魂的双眼微瞠,江厌离有一瞬间的失神。
便是这一瞬的失神,原本被蛊惑压制的男子得以找回心志,趁其不备一锤击去。
余光瞥见两抹银白击来,江厌离眼神一凛,迅速地松手后退。
夏卿立即施展轻功,闪身退到他数米开外。
“齐厌,迟早有一天,无忧草的魔气会让你彻底堕落,沦为理智尽失的魔鬼。”
戒备地瞪视着眼前人,他严肃开口,“到那时你必定会后悔,今日没有随我一道回宫……主人是这天下唯一能救你的人,你也清楚。”
“那便真到了那日,再让我后悔罢。”江厌离忽而笑了,那笑落在他脸上却是颠倒众生,美不胜收,“但今天,你得要先后悔没听我话乖乖离开!”
说着,他便又朝他袭来。
夏卿心中焦急,仓皇应付了他几掌后已有些力不从心,当下博得机会飞出十多米远,便大声沙哑地吼道——
“去木屋!将那女人抓起来!”
他是在赌,这些天的跟踪观察,他看出那不明身份的女子对齐厌有所牵制。
所以他差了人埋伏在屋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时,可以用那女子的命来换得一线生机。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地,原本正气势汹汹朝他追来的男子身形一顿,瞬间换了方向朝木屋赶去。
见状,夏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无比惊讶。
没想到……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竟然已经这么大……
眼神复杂地望了眼男子离去的方向,他表情阴沉,迅速闪身逃进了山间。
……
江厌离飞速赶回木屋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婉被拖着手臂从屋里拽出来。
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看见他的时候忽然一变,仿佛一瞬间多了血色和希望。
“江厌离!”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都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变得破碎——
“不要过来!!!”
出乎意料地,她喊出的却不是求救,而是要他逃开。
幽邃的黑眸更沉了沉,他风似地落在她身前几步开外,脸色阴沉若山雨将至。
“放开她。”
声冷如冰地开口,男子眼底积聚着无限的暴虐与杀意。
挟持住少女的黑衣人纷纷如临大敌,严肃警惕地握紧弯刀与他对峙。
“你、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名黑衣人将刀架在江婉脖子上,强压着惧意开口道,“否则我立刻便教她人头落地!”
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话语的真实性,他微微施力,刀口在女子细嫩的脖颈上划出道血痕,引得她眉头紧蹙。
“唔……”极轻地哼了声,江婉紧咬着牙忍住了痛呼。
屏息望向面前的男子,借着月光,她得以清晰瞧见他阴沉暴怒得近乎扭曲的表情。
……这些人明显是冲他而来才会胁持她,她不能让他中了他们的计……
“江厌离……”忍着说话间脖颈抵上刀口传来的痛意,江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冷静,“不要听他们的话,赶紧走开!”
她见识过他的武功,看这些人捉住自己要挟他,要么是想抓他,要么是想求生路。总而言之,定是不会轻易杀了她的。
飞快地分析判断完,她又尽力保持着镇定对身后制住自己的人道:“你们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我能劝他走开,给你们时间逃走,你——”
“住嘴!!”
极度的恐惧紧张之下,黑衣人没有心思听她说话,只凶狠地吼着又将刀往她脖颈肉里陷进去些。
“啊……”这次因为疼得过分了,她没能忍住痛呼出声。
于是就在她音落之时,江婉便看见江厌离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扭曲成极其暴戾的模样。
“我说了,放开她。”
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极轻,隐约间好似能与风融为一体。
但莫名地,江婉只觉得心头一跳,敏锐地感知到这仿佛是暴雨前的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到来。
右眼皮不安地跳动,她心生不好,脸色一白出声道:“江厌离,你……”
呼呼——
一阵诡异的飓风骤然吹起,带起满地沙尘吹得江婉睁不开眼。她身后的几名黑衣人,衣摆也剧烈摇曳着。
见势不妙,黑衣人将她更拽紧了些,刀刃深深抵上她脖颈。
被这冰冷的痛楚一激,江婉眉头紧蹙睁开了眼。
男子四散的黑发被劲风吹得狂舞,一身玄色衣袍也烈烈翻飞。他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起,瞳色比平日还要更显深沉。
对上那双寒冷刺骨,不含一丝情感的眼睛,江婉没由来地心生寒意。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她听见他说,声音分明是极轻地,却硬生生教人一瞬间便似被夺走了所有的勇气与希望,只剩刻骨的恐惧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