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随后进来,见素修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猜了个五六分,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坐在李恽的榻前,十分关心的询问何事。
李恽此时双眼发热,头昏脑胀,喊了好几遍黄有柏,才进来,已经很不高兴了,见李贵妃端坐在身旁,更是来气,不由分说的将李贵妃说了一通。
“你,是不是也盼着朕死,好爬到储君的床上?当年你说旸儿对你无礼,祸乱后宫,玉奴则为人仁孝,堪为表率,和那么多的人一起在朕的面前夸赞玉奴,要朕立他为太子。可如今,朕还未死,他便对朕的爱妃无礼,这便是你们口中的仁孝之人吗?”李恽情绪激动,咳嗽连天。
“皇后,你这是给朕生了几个什么儿子啊?”李恽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伏在榻上,虚弱极了。
李贵妃抚着李恽的后背,安慰道:“陛下息怒,太子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来,怕是有人陷害太子,离间陛下和太子的父子之情啊。陛下可不能中了他人的奸计啊。”
“你给朕好好问问她!”李恽翻过身来,又将怒气撒在素修身上,身子微抬,手不停抖动着指向跪在地上的素修。
李贵妃一面扶着李恽,一面朝素修道:“究竟何事,快说!”
“回娘娘,无事。”
“胡说!黄有柏,你给朕把她扒了,让贵妃好好看看!”李恽打断了素修的辩解,怒目圆睁,喝令黄有柏。
黄有柏犹豫着,不像第一次时那么痛快,素修见他慢慢靠近自己,慌了起来,她不想再受第二次屈辱了,在极大的恐慌下拼命站起往外跑,被两个宫女拦下,黄有柏追上,将她重新拖了回来。
李贵妃看着她绝望的小脸,于心不忍,让黄有柏停下剥离素修衣服的手,起身将自己的外衣披在素修裸露的身上,手上多了素修留下的眼泪。她拍了拍素修的后背,表示安慰,叹了口气,重新坐到李恽身边。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呢?给自己找气受。不值得。”
李恽挣扎着起来,用力的给了李贵妃一个耳光,气急败坏道:”来人,把她给我逐出宫去!朕不想再见到她!把太子叫来。”
李贵妃捂着脸,拭去嘴角的血迹,委屈道:“陛下何故如此对我?太子是您选立的,我一介妇人能掀什么风浪?这会子陛下选立的好太子睡了你的妃子,关我何事?又不是我把她送到太子卧榻之上的!陛下您糊涂了吗?”
李恽听了更加生气,暴躁道:“黄有柏,快把她给我逐出宫去!剥夺贵妃之位,死后以宫女之制葬入永陵。”
“三郎果真要废了我吗?三郎忘了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情分了吗?”李贵妃俊眼含泪,脸色昏暗。
“你和他们撺掇我改立太子,今日将你废黜,朕仁至义尽了。”
“陛下可真是糊涂了呢,您不喜欢殿下,又怎会执意立他?今日一事,还没有分晓,陛下就这般说,岂不有失为君之道,为父之道?”
“你是越王府出来的,自然向着玉奴说话,朕以前没有看透玉奴,今日连你也一并看清。走吧,别再多说,无益。”
“陛下仅凭此事便看透了殿下?说出这话,足以证明您老糊涂了,病糊涂了。陛下不愿看到妾,妾走便是。妾身惟愿陛下安康,不希望归来有国丧。“李贵妃冷冰冰的说道,也不行礼,径直出了大殿。
李贵妃走后,李恽僵直的身子倒在床上,双手护头,大声喊疼,黄有柏忙上前看视,见李恽满头大汗,不住的翻滚,慌了心神,连忙使宫女喊来太医。
一直在边角蜷缩的素修憋闷了这半天,见殿内宫女乱跑,口中嚷着喊着请太医,头也疼了起来,趁着无人管,也从大殿里跑了出来,扶住一直等在殿外的灵犀的手,捂着心口,气喘吁吁。
她紧了紧披风,略回首看看万年殿,只见屋檐已被暮色罩住,两者合二为一,殿内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宫外侍奉的宫女宦官也一股脑儿的跑进去,混乱极了,发出的叫喊声似乎要穿透苍穹,遍散人间。
素修瞋目,心中踊跃而起的是兴奋——李恽的大限或已来到,燕国的国丧即将到来——前方作战的士兵也得同时举哀,停止进攻——楚国的喘息之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