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等温竹沥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原本握在她手里的笔已经被搭在架子上,浣花笺也被抽出来放在了旁边,整整齐齐摞成一沓。
想来把东西安置好的人动作应当很轻,才没能把她惊醒。
温竹沥伸了个懒腰,云萝还躺在旁边睡着,只是从四脚朝天变成了侧卧。
砚台旁边多了个剥得很漂亮的橘子,橘皮中心对称躺在桌面上。温竹沥伸手捏了一瓣,还没有风干,应该是放在这里没有多久。
有点儿贤惠啊这条龙。
而且橘子挺甜的。
她吃完橘子,顺手把橘皮放进背包里,把最后剩的一点儿忌口写完,方才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桌面,揣着云萝和压在它下面的一个荷包从书房出去。
前厅之中,一群人正围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二师兄。高小姐不在,大概是被高太公遣人带回房了。
猴哥见她溜达进来,窜过去问道:“小温大夫,菩萨究竟给师父安排了多少个徒弟?”
噢,看来二师兄已经把菩萨交代的事说明白了。
温竹沥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天机不可泄露呀。”
这她真不好说。原著里徒弟就只有三个,但这个菩萨他不是什么正经菩萨......而且她自己也自带蝴蝶效应来着。
猴哥道:“安排徒弟没事儿,只是能与菩萨说说,找一些正经人吗?”
语气很是嫌弃二师兄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饮一啄,皆是天定。”虽然她比较相信人定胜天,但是这里的世界观确实如此,“猴哥就别操心啦,不是什么谁都与唐师父有缘的。”
温竹沥把排好顺序的浣花笺交给站在香案旁的高太公,又叮嘱了几句,背手俯身看着被捆作一团的猪头:“他可拜师了吗?”
敖烈低头看了看捆着二师兄的绳头:“师父刚给他起了个八戒的别名,正要解绑,还没行礼。”
“噢,那先别忙。”温竹沥笑眯眯歪头问道,“我且问你,你从哪里找来的云萝呀?”
对方一脸懵逼,显然是不知道云萝的名字。温竹沥从怀里掏出一团毛绒绒,双手托着举到他面前:“就是它呀。”
猪八戒虽然惯会偷奸耍滑,但此刻被绑得严实,只好老老实实道:“此地向西不远,乌斯藏界有一座山,名叫黄风岭,住了个会使风的妖怪,我与他较量未占上风,又在山坡上见了这只松鼠在玩耍,以为是那妖怪的,便带了来。”
温竹沥:“......”
合着是打输了就偷松鼠撒气啊。
她沉思片刻,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约莫三年前,我与翠兰刚刚成亲之时。”
温竹沥:“......”
可是那时候她还在现代快乐打游戏啊!这边就有云萝了?
难道是落点时间不一?仔细想想,之前听木叉的意思,霸红尘来的好像也比她早很多。
“......彳亍口巴。”她说,“我还有只头戴斗笠的松鼠,与云萝成对,你可见过?”
八戒摇摇头。
温竹沥举起云萝摇了摇,她昨天已经确定过云萝能听懂人言,雨墨之前也确实与它在一处:“云萝啊,你被他掳来的时候,和雨墨走散了吗?”
云萝摇摇头:“叽——”
“那时你在单独玩耍,但和雨墨距离不远?”
云萝点头。
温竹沥放下她家这只傻松鼠,那雨墨当时应该也在黄风岭的地界,只是没与云萝在一处玩耍。
只是不知现在何处。
云萝扯着她的前襟,“叽叽”了几声,看着像是要说点儿什么。
温竹沥愁:“宝贝儿,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啊。”
云萝:“......”
它太难了。
温竹沥抱着云萝,有些愁眉苦脸:“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那捆着八戒的绳子其实是猴哥的毫毛所化,须臾之间就解了开来。旁边设好香案,唐长老上堂坐好,八戒与他见礼,又称猴哥为师兄,温白二人都是编外人士,所以二师兄还是二师兄。温竹沥队伍面板总算是满了五个人。
猪八戒有了编制,立刻抖起来了。吃过斋饭后又要挂脚粮又要新衣新鞋,被高老爷一概满足。只是他在不情不愿签过退亲文书后,又说若是取不成经,便还俗回高老庄,给高大爷气得够呛,差点儿没把拐杖扔了。
原本他颇为感激,是想留唐长老再住一晚的,被这一气,赶快端了盘儿银子,送瘟神一样把他们送了出来。
此去向西走了好几里,又见了日落西山,却是没有上次的好运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在野地里安营扎寨。
事实上,西行大半年,这才是常态。
他们将将出了大唐的地界,进入乌斯国边境。古代的人口密度本就不如现代,这里又是边远地区,人烟稀少,实属正常。
——守夜唠嗑的时候,温竹沥就是这么跟敖烈说的。她省去了和现代的比较,只说边界“人口密度低”,没想到敖烈只点点头,没对这个用词表达疑惑。
唐朝灯火稀少,这儿又是野外,大家都早早睡下。故而他们并未按前半夜后半夜划分,而是两人成组轮番守夜,共分三组。猴哥辛苦些,先和唐长老守了歇息一阵,再与二师兄守。
温竹沥和敖烈正守晚上九点到十二点这一阵。
敖烈伸手拨了拨火堆,完全不怕烫的:“有些道理,想来再往西行,到了繁华些的城市,就不必总是睡荒郊野外了。”
和他并排坐一起的温竹沥苦着脸吐了吐舌头:“这话可别叫唐师父听见,他该觉得我不能吃苦了。”
敖烈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你要出家吗?你又不是出家人,他怎会在意这个。”
温竹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