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盛起了个大早,往返府衙一趟,跟卓老爷只说卓士翰昨儿不当心磕碰着了,谢氏又不在,故请了个由头回来卓府,打算等长曦醒了把她送去会馆。
祁殷的好心,是怕长曦日后被人认出,传去临阳损了闺誉,故派来告知杨盛的小厮,只说他要保一个被卓文径哄骗进来的人,简单形容了相貌和穿着打扮,是男是女是富是贵,或是沾亲带故的,都没有严明,甚至连姓名都不肯如实相告。
杨盛只晓得祁殷说的人就是长曦,不管她是何身份,既然恩人说了要保,也不敢怠慢。
原本这事儿着实简单,杨盛直接做主将她送去会馆交了人便好,可既然是交人,哪敢交一个不省人事的去?所以他也是满心着急,等着长曦醒来。可自杨盛见到长曦开始,长曦便是晕着的,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长曦不知这人要帮她,只一心睡个饱觉,养足精神,等阿晋带来消息给她,再与阿兮里应外合逃出去便罢了。
况且,她还打算临走时让阿兮教训卓士翰一顿,哪有一丝落魄之相。
这就免不得错过了离开的机会。
午饭时,阿晋偷偷往怀里塞了两个馒头,避过人给长曦送了去,只放在长曦手边,头也不回地喊了几声,生怕被发现,又赶忙跑回去,也来不及看看她醒了没有。
杨盛忙了一个上午抽不出空来,这边刚陪着卓士翰吃完,便趁着下人收拾碗筷的功夫,带着阿晋去了趟后院。
一推门,长曦正蜷缩在床榻上打着颤,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着通红的额头,和那深锁的眉间,似是极其痛苦。
阿晋捡起地上的馒头,上前掀了一角查看,可把他急着了。
长曦倒是醒了,只是眼神迷离,神智模糊,整个脸颊都红扑扑地,她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嘴里不停地喊着阿兮的名字。
杨盛见状,提手探了探长曦的额头,便慌忙叫阿晋去请大夫,惊了卓士翰。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哪个大夫要给下人瞧病?“厅前,卓士翰看着跑出府门的阿晋,满不在意地回头嗑起瓜子来。
“小的也这么想,不过就是发个烧,杨叔真拿他当回事儿。“一旁的小厮回着。
“他们认识?“
“不知道,不过杨叔确实对他挺上心的,其实说起来,这小子细皮嫩肉,穿得整洁干净,模样又生得秀气,真真不像是'那边'说的逃奴。“这小厮倒是说了句正经话,把卓士翰说得心里也犯了嘀咕,他转身盯着府门,直到阿晋请回了大夫,才把盛瓜子的碟子递给身边一小厮,道:“走,咱们去瞧瞧!“
同卓士翰一般想法的下人不少,都围在长曦睡着的房间周围,要看看这个躺在下人房里的“新人“,是如何比他们高了一个阶层,竟请得动外头济世堂的大夫单诊的。
这大夫是阿晋连哄带骗请来的,他直跟阿晋入了后院,本就觉得不对劲,杨盛又要引他入下人房,便顿时来了气,觉得这卓府拿此贬他身份,提了药箱扭头就走,任凭杨盛好言好语,拿了多少银子出来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