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蓉讽笑,这时黑暗中的莯尘走了过来。冷冷望着阿里六,他颤音道:“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紫月是我阿姊?你留我与她在你身边,便是想相互制衡利用我们,是吗?”
阿里六对莯尘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很是随意地在廊椅上坐下:“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捡起掉落在地的廊灯,莯尘眉目深邃,一颗心抖着,似要跳出来。
莯蓉搭上他肩:“勿要多虑。”
鹅黄色的灯光在廊道散开一个圆,立在圆中,莯尘将搭在肩上的手拿开,喃喃自语:“我做牛郎,便是由紫月姑娘引进的门。在煊赫楼时,稍不顺心,她对牛郎们是非打即骂。大家都恨她,可我不恨!因为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是一个人。我时常憎恶她的为人,更憎恶她迎接那些官员时阳奉阴违的嘴脸,只是,她是我阿姊啊……”
哽咽出声,“为了护我遭受劫难的阿姊啊……”
莯蓉瞥着被莯尘拿开的手,心感慨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忍见莯尘伤愁,她撇头朝阿里六瞧去。微弱的光芒照射下,他左半边身子掩于黑暗中,连同左侧脸庞也是。
傲立于光芒之中的右侧脸庞,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所带来的笑容。笑得灿烂的半脸,配上其嘻嘻似鬼呻吟的笑声,真是说不出的膈应人。
莯蓉不免气恼,她上手直接桎梏住阿里六的脖颈:“你给我闭嘴!”
阿里六瞪大了眼望她:“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模样,难受吧?哈哈……”
“闭嘴!”莯蓉吓然,松开桎梏着他脖颈的手,转而放置于他头顶,又念念有词,“天罡,地奎,奉上宥神,资我魂灵……”
阿里六收声,死死盯着莯蓉的动作。
刹那时,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光瞬间侵入了他的视线。似打进气球的空气,白光又逐渐从视线涌动进他的脑子,一点一滴,接连不休。
他蓦地头痛欲裂,五脏六腑搅动不停,哀骨毁立。吐出一口浓血,阿里六笑得更欢了:“灵脉可是抽出来了?”
莯蓉眼巴巴望着手心中的白光团,带着苍巫歙气息的一缕灵脉光团,心不由缓缓松弛下来。不屑于搭理阿里六,她转身朝莯尘走去。
莯尘的仇恨,总得自己亲手报复才是。
还没迈出两步,胸口处一阵咕咚咕咚,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胸口处倏然开始往上翻涌,从喉咙至嘴喷泄出。
莯蓉站定,手往嘴上抹了一把,红彤彤一片,脚边,开了朵璀璨的血色花。
“莯姑娘,夺脉滋味如何啊?”阿里六厉声大笑。
凄厉的笑声,让怀着感伤气氛的莯尘,来到了莯蓉身旁。他一对眉毛皱拢去苦笑着:“你初来城外,那渡船之上的渡者,便是阿里六。”
阿里六顺势接过莯尘挑起的话头:“撑一回船,夺取莯姑娘一缕灵脉,也算是值了。”
想那时,得了渊王殿之中阿龙侍卫递来的消息,他便在城外彼岸河畔蹲守三日有余,只为了即将到来的煌族家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四天,莯蓉等人来了。苍促他自然是不敢光明正大去招惹,只好在与莯蓉握手之时,将她的一缕灵脉夺取过来。
而今,这夺取的一缕灵脉,果真成了他的护身符。
莯蓉若是想再次对他使用驱魂咒,抽出属于自己的灵脉,便也就是得自身也要付出相同的代价灵脉出体。
这出体的灵脉,以莯蓉的修为,用灵力维持一缕灵脉不飞散自然是不成问题。可若是,两缕、乃至于三缕,耗费大量的灵力,她还能行吗?
阿里六吃准了莯蓉不行,遂假仁假义地表示愿意和解。只要她与苍巫介等人不再插手妩萝渊之事。
此提议,很是不合莯蓉心意。她回首,血渍还印在嘴角:“若我偏要夺取尼?而且,不只夺取,我还想要你的命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