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彻显然是中了那桃花毒昏迷不醒。谢景行把他们带回私塾替司空彻治疗后又听着司空娇断断续续地说了他们的经历。
他们起初是没有发觉异常的,因为一切都像是他们的曾经平凡的父母务农多年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直到一天雨夜,父母把他们塞进暗室嘱咐他们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要发出声音。下一刻,黑衣人闯入家门,雪亮的长刀照着刺眼的电光白刃溅血,仿佛一切都放慢了。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那刀刃已经把母亲的肩胛刺透,那平日里温柔沉默的女人忽的眉眼凌厉起来,从舌下吐出一口剑意,与攻击她的黑衣人同归于尽。而父亲似乎也预料到了她的选择双目含泪,也想随之而去,却被人硬拦下,严刑拷打几乎不成人形。
“说你带走的残卷到底被你藏在哪了?”
“……”
但他直到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曾出卖过任何人。
同伴踢了踢地上的尸首,道:“细雨这女人死的太快,都还没来得及折腾她。”
黑衣人把刀刺进男人的身体,然后愤愤拔出,哑着声音道:“忠义剑当真是嘴巴紧,死活也不说,白跑一趟。”
有人道:“这件事虽然隐秘,却也不是无迹可寻,这忠义剑也不过是个小卒子,夫妻俩又灵脉尽废,想来也只是弃子,我们走,别耽搁了大人的要事。”
两个人在暗室中隔着缝隙看着这一切,司空彻就是这样捂着她的嘴,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出去送死。司空娇已经是满脸是泪,雷电划过天际,一片轰鸣。
这是噩梦一样的雨夜。
谢景行听着司空娇一脸平静地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不禁一怔。
“你们进宗门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他轻声问道。
小姑娘平日里天真活泼,与司空彻一起活蹦乱跳的,像是一对活宝。却没料到也隐藏着如此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和阿彻进宗门之前都是靠卖艺赚钱的,阿彻会读书识字,去帮人算账,也去帮工,我就把脸涂黑,把头发剪短,穿的和男孩子一样,去找事情做,没地方睡就睡在庙里。”司空娇托着腮道:“那时候中临洲修着好些圣人庙,不过香火已经渐渐稀少了,我们就睡在供台底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还偷吃过祖师爷的贡品,没敢和宗主讲,圣人应该不会找我算账吧。”
“圣人不会计较这些。”谢景行心下感念,自己亡故后遗泽还能庇护小师侄,也算是一件功德了,然后又问道。“是相……师兄带你们去的儒门?”
“宗主说,我们是故友之子,理应受儒门庇护。”司空娇道:“不过我们问宗主,仇人是谁,他摇头,说爹爹和阿娘曾经参与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知道他们口中秘密的人非常多,他根本不清楚我们的仇人是谁。”
谢景行想,这次回宗门势必要与白相卿谈一谈了。
他叹了口气,但是神情依旧是温柔的,道:“娇娇,姑娘家就早些休息,一切有我。”
司空娇合起手,笑着点头道:“嗯,小师叔加油!”
谢景行离去后,看向院中。
他这次从妖树底下捞出不少的修士,活着的都带回来处理了伤口。经历生死一线后,修士们都恢复了记忆,感激不已,也知道这难度简直地狱,正聚在一起讨论如何破局,却一团乱麻,久久不得进展。见谢景行出来,更是迎上来道谢,顺便从圣人弟子口中打探情报。
谢景行挑着些许不重要的线索说了,打发走他们,然后又脚步一顿,向着院落一角走去。
陆机正从背后握住陆辰明的手,一笔一划教他书法。魔门军师闲的发霉,自家陛下又成日跟着谢景行,他便整日想着逗孩子开心,又是布置功课,又是设置奖惩,逼懒散的少年认真。
“想当年在下也是一字千金,旁人想求墨宝都要排队几百年,清不清楚你有多幸运,还偷懒。”
“……我有临摹的。”
“我看看,你这个捺,不够有力,重来。”
军师倚在树下纳凉,看着少年手腕悬着重物,叫苦连天的练书法,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谢景行淡淡地笑道:“陆先生。”
陆机听完了谢景行的话,然后道:“也就是说,你们出去半日,顺利地捣毁了桃源乐坊的人面树巢穴,顺手把一部分怨气封在画幅中收集回来,让其无法回到天地间。”随即笑道:“这下子布局的人不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