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娴熟的举止,仿佛就是在家里使唤自己的小辈或者佣人。
独一人看看独铁。
迟疑着没有去接包袱。
这位男子,刚才与独铁说话时,那意思含糊的语气,还有递包袱时,极其自然的动作,都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这哪里是客人?
分明是比主人还要主人的客人!
“将包袱收到卧房里去。
告诉你娘,蒋二甩来了!”
独铁看了一眼男子,将头转向独一人,沉默了数息,说道。
说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显然,他的内心,不知道是对这个叫蒋二甩的客人有些不满。
还是在探询独一人今日为何如此早的就散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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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的铁匠铺,其实就是在大宅西部的最边角,搭了一间房子出来。
独一人出了铁匠铺,穿过连接正屋的窄廊,在堂屋里见到了独孤氏。
他叫了声“娘”,将包袱递了过去。
独孤氏坐在竹椅上,手里正端着一个装满了黄豆的簸箕,迎着屋外的天光,仔细挑选着。
这是打算明日做豆腐用的。
她做的一手好豆腐。
是祖传的手艺。
临安城里几家著名的酒楼,用的豆腐,都是专门向她订购的。
听到叫声,她抬头看了看包袱,又看看独一人,有些不解。
“来了个陌生的客人,爹管他叫蒋二甩,这便是那人的行李。”
独一人说道。
“是谁?蒋二甩?”
独孤氏猛地一愣,继尔反问道。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独一人,声音听着忽然有些发颤,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这个名字,仿佛是个恶魔。
独一人奇怪的看看她,微微点了点头。
“啪!”
独孤氏手上的簸箕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无数金灿灿的豆子,顿时,便四散滚落了开去。
“娘,你怎么了?”
独一人捧着包袱,说道。
来者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嘛,怎么就将她吓成了这个模样?
独孤氏没有答话。
兀自坐在竹椅上,低垂着头,呆呆的发了一阵子愣。
许久,才深深的叹口气,起身,也不去管撒的满地的黄豆,从独一人手上拿过了包袱。
径自去了自己的卧房。
真是怪事?
独一人挠挠头,有些看不明白。
但他隐隐觉得,蒋二甩的到来,似乎要给这个一向宁静的小家,带来一些变化。
至于这个变化,是大是小,还是好是坏,一时间,他也确实无法推测。
但有一点,他好象可以肯定,因了蒋二甩突然来访的缘故,独铁与独孤氏的注意力或许会被转移不少。
那么,他被太学处罚一事,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受到独铁心无旁骛的关注。
大约,于他而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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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的时候,独铁与蒋二甩相携着出了家门。
据独孤氏说,是去庄子后头的葛岭上,见一位故旧。
葛岭,其实是一座小山坡,不算高,但山上古木参天,相传东晋时著名道士葛洪曾于此结庐修道炼丹,故而得名。
在独一人的记忆中,山上似乎并无寻常人家,只有一座破败的道观。
难道,观里的那位老道,竟然是独铁与蒋二甩的知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