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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边,葛岭脚下,黑土庄。
“咣当!咣当!”
远远的,便能听到阵阵的打铁声。
这定然是独铁在自家的铁匠铺里忙活着全家的生计。
独一人自太学回家,到达庄门的时候,天光尚是很亮。
他被周震炎以学规相逼,无奈之下,答应了明天陪他一起去本届科考的主考官丁大全的府里告状。
好不容易脱了身,便匆匆的往家里赶,一路上,都在头疼着如何向父母亲禀告自己三日后要被关暇一事。
此时,有位身子魁壮的褐衣汉子,肩上背着包袱,正从远处行来,恰巧,与独一人在庄门前堪堪相遇。
双方对视了一眼。
都很陌生。
互相便都没有说话。
一前一后的进了庄子,又一前一后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直至,两人均在铁匠铺的门前站住了脚。
“你是来寻我爹的吗?”
独一人说道。
既然这个汉子,站在了自家门口,找自己是不可能的,找娘亲,想着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便是找独铁了。
“哦!这么说,独铁是你爹啰?
嗯!从年岁上看,大概你就是独一人吧?
终于长大了!
十几年未见,竟然长成了如此一位昂藏男子。
好!好!好!”
来人目露精光,上下打量着独一人,脸上笑着,不断点着头,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神情仿佛十分的欣慰。
仿佛与独一人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你认得我?”
独一人有些好奇,说道。
在他残存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关于这个男子的任何记忆。
“当然认得。
不过,上次我来的时候,你尚在牙牙学语,说实话,我也就是记住了你的姓名而已。”
男子将包袱从肩上取下,拎在手上,说道。
“那,你是何人?”
独一人说道。
对于这个时隔十五六年,才再次来家里的客人,凭直觉,好像非同寻常。
“呵呵!见了你爹,你便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来人卖起了关子,说道。
甚至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独一人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拍。
之后,也不出声叫唤主人出迎,而是跨前数步,笑咪咪的径直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这个举动,让独一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间屋子的主人,并不是他们独家,而是眼前这个陌生的熟悉人。
独一人怔了怔,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感觉,实在是有点好笑。
他们一家子,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不是主人?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跟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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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随着男子的进入,打铁声戛然而止。
“你来了?”
独铁放下手中的锤子,说道。
声音平淡,不惊不喜,犹如面对一位日日相见的邻人。
似乎对于男子的突然到来,丝毫没有意外。
“时间到了,我当然要来。”
男子依旧笑着,说道。
然后,侧了一下身子,顺手将自己的包袱递给身后的独一人,示意他接过去,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