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色侵晨,慕淮这一夜终归没有现身,而孟芫一觉至天明,竟睡得还不错。
此刻正院里已站满了等着给新夫人道喜的下人,孟芫不急着竖规矩,吩咐碧芙暂遣散他们。
碧芙气势十足,只打檐下一站便吸足了关注,“你们且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待夫人拜过亲长再同你们相见。”
孟芫看时辰还早,先垫了些碧粳羹佐两样小点,随即开始梳妆。
赤芍将昨夜熏好的另一件侯夫人吉服捧到跟前,孟芫刚想摆手换了旁的来,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主意。
上辈子她初入侯府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半步惹夫君和长辈不快,凡事能退则退,能避则避,连头回会亲时都只穿了件织锦常服,这一回既有了必须达成的执念,自然不能再按那个活法。
这辈子偏得一次,该张扬的时候就要张扬,该立威的时候也要立威。
“将原本的玉带换条普通的来,冠梳也不须预备,就戴老祖宗下聘时赏的那一套祖母绿的头面便可。”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没有哪件衣裳比这二品夫人的命妇吉服更能凸显身份贵重。
幸而慕家这婚事得天家促成,请封的折子在婚书赐下当日便得了御笔朱批首肯,孟芫只这一身衣裳就足以压过堂上诸多魑魅魍魉,腰杆硬底气足,再不怕哪个敢当面挑衅。
至于为何不配齐饰物,则是要对寡居的两位长辈表示礼敬。
那套祖母绿的头面,今日戴了,正好投了老祖宗的心,也晃了旁些人的眼。
碧芙是四个女使中跟着孟芫最久的,且算是倪氏一手提拔起来,她见孟芫一改往日在孟家时懒散不争的姿态,对眼下诸事都肯用心推敲考量,心中由衷高兴。
只等回孟家将姑娘的转变都告诉给夫人知道,也好让夫人放心。
院子里赵老三家的侯了多时,她见喜房里敞了门窗,觑空进来报事。
“禀夫人,昨日紫棠姑娘吩咐的事奴婢已办好了,那人正是西府大房的三夫人,好像还同咱们东府上太夫人连着亲。”
这是趁着婚典女眷来瞧新妇的时候认人,也为了确准那日看缭绫之人的身份。
孟芫见下黑手之人果然和自己料想的无二,随口吩咐使女们将待会儿要送人的见面礼备好,只是给梅氏的那一份,被单独装了个木匣,和旁人的大有不同。
近辰初,三思堂的如意亲自过来请人,“给夫人道喜,老祖宗已经起身,这会儿刚用过早膳,她老人家怕夫人初归家门脚边不熟,特吩咐奴婢请夫人移步,待会儿好面见亲眷。”
孟芫点头,“还是老祖宗想的周到。”
感叹老祖宗体贴维护之余,更加坚定将日子过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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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芫来到三思堂的时候,只符氏太夫人在堂内端坐,别说东府的人,就连顾氏祖太夫人都没出来。
孟芫先给符氏简单行了个礼,口称太夫人。
符氏点点头,指点了一句,“老祖宗在内室等着呢,你先进去伺候吧。”
孟芫前世经这一回,还当顾氏真要自己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汤饭,时日久了,才知道是符氏不受待见,老祖宗便不让她在跟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