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个月前，云依婷和薛逸凡离开的时候，如今的山前村更加显得荒凉破败了。

树叶都已枯黄，还有寥寥几片挂在树枝上，在秋风中挣扎，不愿离开生它养它的大树。田野中，小草也都干枯了，虽然还倔强地挺着纤细的腰肢，却已断了生机，成了村民们烧火做饭的燃料。

偶尔走出家中的村民也失了往日的从容，行动间都带了一丝匆忙和焦虑，要过冬了，食物的储备已然迫在眉睫。若是再不加紧筹备，待得大雪封山，白蛇河冰冻，想要找到食物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村外的田野上，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正弯腰割着荒草。沟壑丛生的老脸上没有凄苦，有的只是麻木，他的目光浑浊，呆呆的没有一丝生气，就仿佛地上的荒草和那树枝上的树叶一般，在绝望中挣扎着。

身边的荒草都被割完了，他直起身子，双手撑地，屁股往前挪了挪。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原来是盘坐在地上的，他的两条腿交叉盘在身前，用草绳捆着，吊在了脖子上。仅仅是移动了一点点的距离，他都累的气喘嘘嘘的，可是他却没有停下，依然倔强地往前挪着。

终于挪到了荒草较多的地方，他再次停了下来，弯腰伸手抓着身边的荒草，开始割了起来。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割了小小的一堆荒草，他将荒草捆成了捆，背在了背上。然后，双手撑地，缓缓向村子的方向一点点地挪动着身子。

村口，有个村民看见了他，想要上前帮一把，可是犹豫了良久，还是叹了口气，走开了。

老人那浑浊的眼睛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也没有喊人帮助的意思，他默默地挪动着屁股，向着自己家的方向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远处，两个正在白蛇河边洗衣服的大婶也看见了，一个人低声道：“真是作孽啊，那钱家也太狠心了些！”

“哎，谁说不是呢，那少年郎和独角云豹不见了，他们就又开始嚣张跋扈起来了，竟把吴老二双腿直接打断了！每次看见他那样子，都让人觉得心酸，真想去帮他一把！”

另一个大婶看着吴老二的模样，有些唏嘘。

“前天晚上，我家那口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半夜偷偷爬起来，拿了些食物放在了吴老二家门口，也不知道他拿到了没有！”

“你们家也偷偷送了？我家前几日也送了，只是我家食物也不多了，想帮也帮不了多少，只是让自己良心能过得去罢了！”

“那钱家也不怕报应，三十年前做下那等恶事，害得吴老二家破人亡，如今一个孤寡老人也不放过，真是丧尽天良！”

“嘘，小声些！”

“怕什么，那钱家不是一家都搬走了吗，你还怕人家听见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家虽然走了，但那些钱家的狗腿子还有很多呢！要不然，你家那口子干嘛要半夜偷偷去给吴老二送食物？”

两人沉默了下来，看着吴老二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挪动了十来米远，不由脸上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来。

过了好一会，一人又道：“听说那钱家发达了，女儿嫁了户好人家，整家都跟去享福了？”

“是啊，那钱五妹刁蛮任性，居然也能找到好人家，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天理可言，若是有天理，那吴老二也不会沦落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