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奎如此发问,的确问到了郭项的痛处。可郭项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于山崩前不变颜色。更何况,林奎紧抓兵符的“真假”不放,也让他更清楚了事态的真相——儿子郭旭丢失兵符一事,定于林奎脱不了干系!
“林统领,你如此猜疑,究竟何意?”郭项直眉瞪眼,故作怒状,“旧兵符已是前朝之物,我就算有意私藏,又有何用?难不成是要在自己身边留个大不敬的祸患么?”
郭项的极力争辩,让林奎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抢夺兵符在先,若是直言道出,不但拉不倒郭项,反是要把自己牵扯入内。
而此刻,郭项又反复强调鹰头符乃前朝旧物,再加持有,就是大不敬的罪过,这更是让他无计可施!
“不敬”之论一出,就算他想借他人之手拿出兵符,只怕也是无人敢接、无人敢捅。
“郭统军,你又何必动怒?”林奎说话顿时转了方向,“兵符的真假尚且不论,可王上要的明明是鹰头符,掌军的兵符事关国体,你擅自熔符,怎么也该事先请示才为妥当吧?”
“这——”郭项自知理亏,只要不是丢失兵符的大罪,适当的过错还是该认的,也免得王上心中暗藏疙瘩,不好发泄。“王上,微臣一心想着不可不敬,武断决定,的确是有不妥之处,请王上降罪。”
宣于嶙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直到书房里安静了下来才发话:“郭卿你屡有战功,寡人本不该为此事降罪于你,可事关兵符说小也不小,治军治国都是一样,必须律法严明,这你该比寡人更加清楚。”
郭项点头俯首。
宣于嶙又接着往下说:“擅自熔符一事,郭卿确是做得过了。但念你也是一片忠心,寡人就罚你薪俸一年,统军之职暂留,驻沛营的兵权嘛,也暂时交出,闭门自省,等新兵符铸好了再作打算。”
宣于嶙说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郭项回应,又加问了一句:“怎么,寡人所罚太重,郭卿不服?”
“微臣不敢。”郭项连忙作揖解释,他心知肚明,事关国体军治,王上所罚,已是偏轻。可是……
“王上所言,字字有理得当,只是——这驻沛营担任着守卫沛都的重责,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啊。”
“无将?”宣于嶙随口一说,“那就让副将先顶替一阵。”
“这……恐怕……”驻沛营大小事务繁多,王上又罚他“闭门思过”,郭项心中不放心,怎奈当下的氛围,又不敢明说。
宣于嶙见他难言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泛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爱妃不过是要给亲弟求个掌司职位,都不敢与自己说。如今驻沛营的管辖也是,他不过就是要郭项暂离自省一段,又不是长久之事,让一个副将顶替几日能出什么乱子?
怎么他一朝君王,所言好像无甚威信?
宣于嶙的心中,主意骤定:驻沛营的主将,今日还非换不可了。
“罢了,罢了,既然郭统军觉得以副将之力难以胜任,那就再找个适当的人吧。”
宣于嶙说着,脑中闪现出一个人——公良长顾!当初派他驻守西疆,也是想看着西岐王的动向,如今西岐王都进京了,调他回来也无不可。
“就公良长顾吧!即刻调他回沛都!”宣于嶙说着,一甩手,把铜片丢回到郭项呈上时用的托盘当中,一脸不耐烦地跨出了书房。
他叹气连连,朝中事,后宫事,还真是没有一件能顺顺利利,让他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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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琪宫。
宣于崇一入书房,就见一只小猫正悠哉悠哉地在书架与桌案之间跳来跳去,肆无忌惮地在桌上的白纸中印着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