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长安县县令,李二眼中的大唐未来之星,裴行俭缺的是一头黄羊吗?缺的是戏耍李君羡一次,好解近来心中苦闷。
那城南经多年豢养,早已自成一体,其中鱼龙混杂,当年马从义失手,多有低估李义协等人实力的因素。而自二人相继离去后,如今各坊山头林立,为了争夺领主之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祸害坊临倒也罢了,日前他回长安县县廨整理案卷,竟得知几个新冒头的小领主攀附权贵,割坊为营,大有在长安天子脚下举旗成师之势。
若是就此上报朝廷,别说来年转职武官,他这长安县县令都有不保。而李君羡急缺人手,若是能趟得过这滩浑水,一来可解城南坊临多年之苦,二来,也可了结长安、万年两县多年之患。
当然,城南市井无赖与流痞之中,不乏有身负骁勇之辈,以李君羡的智谋,一旦得手,加以调教,从此再无人手短缺一说,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黄羊在口,二人撕咬之际,李君羡也看出了裴行俭的心思,不禁笑道::“感情我这是要为裴郎出力啊?”
“诶!算人者终为人算,谁让五郎急缺人手呢?”
裴行俭说时,嬉笑道:“栽我这一回,五郎不算亏!”
“那裴郎总得陪我先走一遭,探探虚实吧?”
“公务繁忙,恕难从命!”
闻言,李君羡嬉笑不已:“既是如此,裴郎可敢与我赌上一局?”
“怎地!刚吃亏就想着报仇?”裴行俭警惕道。
“确是!就看裴郎有无胆量了!”
“姑且说说看!”
“十头黄羊!”李君羡信誓旦旦道,“十日之内,我尽收城南一众市井流痞,裴郎败我十头黄羊,若无功而返,我败裴郎十头黄羊!”
“财大气粗啊!五郎也不看看崇贤坊还有几许家底。”
裴行俭所言不虚,自李君羡赴李孟尝之邀,入族赵郡李氏,家中钱粮转瞬掏空大半,余下钱粮最多应付到明年初夏,期间还得借两位小郎君的俸禄度日,赌约中的十头黄羊虽不算多,但若输了,却也是雪上加霜。
但见李君羡仍是一副胸有成竹:“裴郎既知我苦楚,可愿施舍一二呢?”
颔首粗算时日,裴行俭一拍案几,挺身而起:“我与五郎相识一场,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十头黄羊且压于此处,就看五郎有何本事来取!”
“成交!”
收服城南一众市井、流痞的难处在于,其中鱼龙混杂,自成一体,外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入其中,更别提李君羡还是朝廷四品武官,想要得到众人信服,可谓难上加难。
好在儿子李义协曾经短时间做过一方大佬,深知其中盘根错节。不过,也仅限于此,若是假借儿子之手,收服众人,赢得十头黄羊,事后也不免为裴行俭耻笑。
长安县懈有案卷,儿子口中有内情,再从杜怀恭等六小只口中了解近来城南变动,仔细揣摩两日,李君羡心中对城南局势有了初步了解。
李义协入职禁军后,昔日领主马从义曾召集当日遁走的一批流痞,回宣义坊想要重得领主之位。但人心以失,马从义想要得手,必须先为众人谋求一条生路,免得整日被两县差役围堵。
鉴于市井、流痞人数庞大,此前马从义又贪婪无度,许多富贵早已避而远之,连看管赌坊的营收,也被外来狎客抄了底,几经走访,马从义目光瞄向了大户人家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