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漫步入府,走至回廊间,忽听身后一阵响动,将欲回头之际,只听一阵嬉笑,随即客师头上便被人戴了一顶女眷出门游玩的蓝色纱罩,只见那南平公主捂嘴笑道:“鸟贼还是那般动人呐!”
“去、去、去!老朽今日可没功夫陪尔等玩耍!”
一众公主哪里肯就此放过他,三五成群,架胳膊的架胳膊,架腿的架腿,便将客师穿过拥挤的宾客,抬向后院去了,所过之处,宾客纷纷嬉笑:“公主可是找到玩伴了。”
嬉笑欢闹中,乌头门前显现一熟悉的面庞,只见李君羡打着哈欠:“哎呦!可是把知节盼来了,我还以为知节今年不给我这份薄面呢?”
“一码归一码!”
程大头说时,从腰间解下一副器具,拎在半空叮当作响:“今年我可是将自己斫脍刀具带来了,还望五郎莫要先前之事挂在心上。”
“岂敢、岂敢!今年我所作之事,能晋升上都护府折冲府副都护,已是圣人怜爱,若真荣升三品郡公,我还怕担当不起呢。”
“五郎谦虚了!”程大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君羡肩膀,也不多话,就要入厅去摆开他的斫脍大宴。
行至照壁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猛然回头:“对了,今年我要提前赴任晋州,届时就不礼送五郎出灞桥了。”
别说提前了,今年程大头原本是回不来的,晋州腊月二十二夜,突发地动,毁了两间寺观,屋舍百余,牛羊家畜更是死伤无数,高城县县丞也在抢救工作中身亡,程大头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赶回京畿,还不是家中出身清河崔氏的夫人听到了风吹草动,一连发了七封书信,这才召回了程大头,在朝会时力驳李君羡晋升之举。
“宾客盈门啊!”一句熟悉的声音将李君羡拉回头,只见门前一身着绯色袍衫,头戴软角幞头,身形俊郎的中年,笑呵呵递上两盒礼物,不正是当日为刘仁实题字刘一手,即将与他同赴洛阳,监造魏王堤的工部尚书阎立德。
稀客,稀客!李君羡忙接过礼物递与身旁的奴仆,寒暄道,“这几日还正想前去延康坊叨扰,问候阎尚书意欲何时启程,你我二人途中也好做个伴,不想阎尚书竟赏脸赴宴来了,君羡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闻言,俊逸的脸颊划过一丝羞涩,阎立德拱手道:“能与五郎同行,阎某也是求之不得,只是……”
见他迟迟未有下文,李君羡猛然想到,自那夜与李二畅谈后,延康坊受到冷落的同时,东宫也渐渐有了宠爱之相,听传言是要在东宫为李承乾建几处亭阁水榭。因为是临时起意,所需筹备,必须由工部列出详细材料,加紧采购,而皇家建筑基本都是出自阎立德之手,自然前往洛阳之行,要延后一二月时日了。
“无碍,虽不能与阎尚书同行,君羡却能提前一步赶赴洛阳,为阎尚书筹备好落脚之处,他日相聚,再好生畅聊一番,也未尝不可。”
话音未落,阎立德苦涩摇头:“未能同行,确是抱憾,然有一事更让阎某为难……”
“但说无妨!”李君羡说得痛快,心里却不由翘起了边鼓。
却见阎立德长叹一声:“想来五郎也知晓圣人要为东宫添置几处亭阁水榭,阎某不得不先照应东宫,只是在此之前,小女已然与阎某约定,要去洛阳游玩一番,如今失信,小女心有不悦,与阎某闹起了别扭。此番前来,便是想请五郎随行照顾……”
阎立德膝下只有一女,便是魏王李泰的妃子阎婉,自己刚得罪了延康坊,随行照顾魏王妃子……我是疯了?
谁出的这个馊主意,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我一路还有其他安排呢,带个拖油瓶,能到洛阳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