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终于熬过了这城市的严寒,也熬过了我自己的冷冬,我可以准备搬家了。
递交的申请回执捏在手里,被汗水浸透甚至有点字迹模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评分结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应该哭的,可现实里并没有什么臆想的情节发生,我很平静的用双手捂住了脸,就那么在桌子前托了一个小时。
这代表我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摆脱了那该死的公务员身份,拿到了普通吞的高分转生资格。
一开始去大学做教授是兴趣使然,想要往上爬的话在人类社会有一个好的阶级归属,对评分是好事,但越走却越厌倦,最后变得只想逃离到科研里面去,远远的甩开这些讨人厌的工作。
我的哥哥却不这么认为,这样做的我没有任何余地的被划为了家族的耻辱和背叛者。
真是可笑,要知道我们也从来没有获得过家族的荣耀,毕竟我们只有哥哥而已。哥哥永远在看着我们,教我们智慧,给我们圣辉,为我们加冕。我崇拜我的哥哥,但是我也更想逃离他。
在退租前清理楼道口邮箱的时候,除了成堆的垃圾信笺,我突然发现了一封没有邮戳的信。没有日期,没有寄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来的,带着好奇心我拆开了它。
信内容如下:
“韩教授,您好,
首先请您原谅我的冒昧,可能您已经忘记了我也不一定。
此刻我思绪万千,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当然我最害怕的还是与我这样卑微的人相遇,再产生联系,是不是会让您觉得为难和不堪呢?
谁知我身庞大如大岛,心却很细心,谁亲两亲我总会上钩不介意被困。
无从容纳我,应该一早放生,无谓加诸不幸。
可惜我懂得这道理,却没办法脱困。
自始至终我不过是血肉淋淋的鲸鱼,因为被迫离开深海,此刻只能吊在渔网上娱宾。
虽然醉的不省人事,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晚,您对我的恩惠。
听着我诉说别人看来像编造故事一样的人生,温柔的擦去我的泪痕,给了我那样美好的一晚...
自我记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好的一个晚上,当我在陌生却舒适的房间醒来,竟然忍不住的希望能在像梦一样的回忆里死去。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只能继续活的像幽灵一样,在咖啡厅游荡,只希望能远远的再看您一面。
这想念让我发了疯...
我不但去打听了您教书的学校,还混在学生里偷听您的讲课,只要能跟您呼吸一样的空气,我便觉得上苍还对我有爱。
我多想能一直这么下去,不需要占有您,只需要看着您,可惜我的时日却无多了,是晚期肺癌,已经确诊。
那一日我试图去咖啡厅跟您搭话,却眼见您匆匆离开,我便知道,有些界限就在那里,虽然平时看不到,但只要靠近,就会被绊倒,最后只能是我栽的鼻青脸肿。
正因为我知道,才在无数个深夜看着您就在我的对面,却只能压抑着尝试跟您打电话,再彼此挥挥手道晚安的奢望。
不能让您这么好的人被如此肮脏的我玷污。
所以这封信我本来也不该写,但我已是将死之人,所以只能厚着脸皮试试看了。
我在信后面附了一个地址,您去找一个小姑娘,她会交给您我的全部积蓄,虽然肯定入不了您的眼,但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