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近来颇为伤神,自皇兄元澈莫名自己一个人跑了一趟商国,带了一身伤回来,就一直让自己代理国事。
至于皇兄,说是在南郊行宫养身子,其实元辰很清楚,依他这位皇兄的脾气,元澈定是在亲自操控着与商的那场战事。
这场仗开始得也有些莫名,北夏内乱已久,几位亲王互相倾轧斗得不亦乐乎。早前元辰被派去商,竟是这些年来难得轻松的时日。可惜没待多久,又被召回了皇兄身边。
兄弟几个里,元辰其实晓得,自己和元澈并不算亲厚。然而这两年元澈却时时传了自己在身边,虽说是下下棋赏赏花,也足以令其余几个亲王抓狂。
一团混乱之中,元澈忽然就命令云骑军率先到了南疆驻扎,暗自开启了地下之城。让后头紧跟着过去的大军,通通隐在其中。他自己在京城坐着指挥了一阵,就忽然跑去了行宫,临行前把一堆烂事丢给了元辰。
元辰多少明了元澈为何让自己坐镇京中,却不担心皇位被那些个亲王抢了去。元辰虽闲散多年,手中却握着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先皇当年煞费苦心地将这组织建好,又费尽心思将他们散布在暗处,无人知晓他们在何处,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存在。
先皇在一群儿子中间费了很多心思,至于最后如何就将这组织交给了元辰,元辰自己也不甚清楚。当时很想婉拒了,谁知头发都白了的先皇竟耍起了小孩脾气,若是元辰不接受,他就绝食。如此闹了两天,元辰只能接受了。
至于是什么可以号令这个组织,连元澈都不知情。那些个亲王也曾试图搞清楚,顺便搞到手。一般在开始打听这个事情的时候,办事的人就悄没声息地消失了。消失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没人敢再问起。
然而即便是他手上有这么一个东西,他也十分不赞成这场战事,然而他无法阻止皇兄杀气腾腾地奔着商国而去。闹到眼下的局面,实在令人伤神。
这么想着,元辰就觉着大殿里实在憋屈,提步就往花园里去。
御花园自然是不方便去溜达,毕竟那里都是皇兄的妃嫔散步的地方,遇上了总归有些不便。而这东宫的花园,如今因太子年幼尚未入住,空在这里,正好可以让他随意转转。
余光里瞧见后面跟着一堆侍女和内侍,看着就心烦,便命他们远远跟着别让自己瞧见。
东宫花园虽久无人住,却打理得十分妥帖。花繁叶茂曲径通幽,转了小半圈,竟挑不出半点毛病。每一枝花叶都恰到好处,杂草多余的枝干根本瞧不着。这般照料已不是简单的细心二字了。
又走了一会儿,暑意渐渐起了,元辰觉得有些热,就寻了个凉亭坐了坐。后面跟着的那些人,立刻手脚伶俐地入来上茶布点心。元辰本打算稍微坐坐就走的,看着这么一桌子吃的,只好多坐上一坐了。
眼见着太阳热辣起来,侍女又手脚麻利地下了半截夏帘将那日头遮上一遮。元辰想着这么大的太阳,方才看的那些娇贵些的花,怕是受不住这些热气,很快就会蔫了。
才想到这里,听见放夏帘的侍女轻轻咦了一声,他就顺着望了出去。明明大晴天的,亭子外头的水面上起了点点涟漪,竟是落起雨来。
那侍女十分惶恐地垂首道:“王爷赎罪,今日钦天司说了是晴日,出来并未带伞,奴婢这就派人去取……”
元辰瞧着那外面细雨蒙蒙,道:“无妨,这雨下不了多久……”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雨渐渐停歇。雨后新风携着湿润泥土的芬芳,卷入亭子来,沁人心脾。
元辰也觉心情大好,提步出了亭子。
方要转过一丛假山,隐隐听见有人低语,“这么热……口渴……晒干……好了……”。元辰示意身后跟着的侍从远远退开,独自一人转过假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