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面临着流水的地方,是一丛鸢尾开得一片紫意盎然。那从鸢尾的前面蹲着一个女子,穿着宫中低品阶的女官服,正嘀咕着什么。长发湿漉漉的,显然是方才淋了雨。
“这园子是你打理的?”元辰问道。
那女子显然是没料到身后有人,吃了一惊,脚下一滑就坐在了地上。元辰还未来得及伸手扶她,她已经一咕噜爬了起来,福了福,“浽溦见过皇上。”
元辰眉头微皱,“你是新进宫的?”
浽溦又福了福,“入宫三年了,一直在东宫任花监。”
元辰默了默,这么心无旁骛一心伺候花草,对外头的事不闻不问的宫女,还真是不多见。
“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话,若是被后面那些人听去了,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元辰倒是没吓唬她。
她果然抖了抖,“入宫三年就比较容易掉脑袋么?是下官疏忽了……”
元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说的是前面那句。”
她皱了皱眉,仍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浽溦见过……咦,难道你是新来的太子?”说罢抬起头来,满面的好奇。
元辰下面一口气也差点没上来,刚要发作,看见她抬起的面庞,一时愣住。
不施粉黛的脸,他很久没有见过了。临西的街头,他见过一次,那个慕容家的九小姐。眼前的这个,额前的碎发浸了雨水,弯弯地黏在胜雪的肌肤上。面颊上,是阳光晒过后浑然天成的霞粉色。眉色如黛,没有描摹的痕迹,衬得一双星眸璀璨却又透着娇憨和迷糊。
“当今圣上是我的皇兄。”元辰缓缓道。
她一脸的兴奋顿时凝住,急忙垂下脑袋,“我……不是,下官说错话了……还请王爷责罚……”她搓了搓手,“就是,能不能轻一点……”
元辰忍住笑意,“规矩定了就要遵循,否则难以服众,你说是不是?”
她抠着手上沾着的泥土,“我自入了宫就在这园子里头,平常忙着伺候着这里的花花草草,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知道了也多半记不住……”
元辰瞅着她身上衣衫犹湿,“我住的屋子外面有一棵蔷薇,不知为何至今未开,既然你是花监,若是能让它开了,就免了你的罪。”
“就这样?”她眼睛瞪得滚圆。
“要么再加一顿板子?”他眼睛眯了眯。
她将手在裙上拍了拍,开心道:“若是我没法让它开花,再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