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与几位首辅议事,元辰很想将自己的皇兄立刻请回来,这实在不是人干的事情。黄昏时分才将几位勤勉的大臣请了出去,他方得空喝到今日第一口茶。
踱至窗边,余晖夕照,暑气也收敛了不少,然后他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花香。
他望向那丛蔷薇,却并没看见绽放的痕迹,但是香气仍旧在那里。
他走出屋子,到了近前俯身探看,果然在枝丫间寻得了那么一朵初绽的花朵。烟粉莹润,就似她面上天然的颜色。
他顿了顿,怎么就想到了那个女子。
“那个叫浽溦的花监呢?”他随口问道。
后头内侍恭敬道:“她这两日都不曾来过,应是在东宫,奴才这就去传……”
“不用了,刚好去走走。”说罢,元辰就往外头走去,身后立时呼啦啦跟了一堆人。
他停下步子,“我说了要你们随行么?”众人又忙忙停下,垂首不敢再动,余光里看着王爷悠悠哉哉踱出门去。
入了那处园子,天已擦黑,风灯初上,暗处里影影绰绰花树的影子和渐次的香气。
这里头他虽转过几次,却不是很熟悉,小时候和几位皇兄曾在这里捉过秘藏,略略知道侍女内侍的住所。果然走了没太久,就看见前头一溜厢房,却都黑着灯。想想这个时辰或许都去用膳了,就停了脚步。
他在想,自己怎么会就走到了这里,难道竟是特意来寻她?那么个傻傻的小女官……他想到她,就不自觉的有了笑意。
接着就听见厢房里哐啷一声,再没了动静。他循声走过去,停在了其中一间的门口,门虚掩着,里头没掌灯,什么也瞧不着。
元辰推门进了屋子,外头的亮光透进来,看见地上一个身影,趴着一动不动。他几乎立刻就认出了她,也几乎立刻就将她抱在怀中。她的额头滚烫手却是冰凉,大概是觉察他身上的温度,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怎么这么难受……我不敢了……以后不了……”
元辰费了些力气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放在榻上,这会儿他倒是有些后悔没带几个侍女过来。将烛火燃了,取了窗下缸里的水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她缩在被衾里,仍哆嗦的厉害。
又候了候,不见有人回来,他干脆将她抱了,往自己的寝殿走去。她的分量很轻,抱在手里都不需要什么力气,倒是挺能吃的……他想着她那日的狼吞虎咽,嘴角又溢出笑容来。
寝殿外的一溜人,看见王爷抱着个宫女回来,既吃惊又兴奋,这种事情在宫里可不是时时能遇到的。兴奋归兴奋,还是要保持着一幅没什么特别的淡定表情,低眉敛息地伺候着。
浽溦醒来的时候,已过晌午,睁眼一看四下里华贵不可方物,处处透着威仪,心思这个梦做得有些隆重,遂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还是同一个地方,明黄的纱帐低垂,分明是个陌生的地方。可是身子底下的褥子和绒毯实在是柔软,仿佛卧在云端一般,不自禁舒舒服服地一叹。
这一叹之后,就有人起了纱幔入来,“女官可好些了?”
浽溦一看来人吓了一跳,纵是她再糊涂,也看得清这侍女衣饰的等级,是宫中相当高的品阶,急忙起身道:“下官没事了,这是何处?我怎会在这里?会挨板子么……”
那侍女微笑道:“女官说笑了,昨夜是王爷领着你回来的,那时你高热不退,用了药之后昏睡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