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走。”她重复道。
他朝着她走近了一步,俯视着她,一字一字道:“拿下。”
当匕首刺入澹台明的身体时,她的心里却是一惊。以他的身手,怎会容自己得手?而事实就是,她的匕首已没入他的胸膛,只留了刻着白狐的刀柄犹在她的手中。
他仍垂目望着自己,仿佛这一刀与他无关。
难道是这匕首沾了大荒山的灵气,令少白门的门主都无法抵挡?轻罗的脑子很乱,照理她得了手,该是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却这么慌乱?
她回头,赤离已经不在那里,少白门的人也不在了。
眼下,只他们两人,还保持着古怪的姿势。
“别怕……”他说。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望向他。
“把它拔出来。”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她仓皇地松了手,“不可以……不可以的……你会……”
他的眼角有了淡淡的笑意,“原来你不想我死……”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会这样……”她看着手上的血迹,从未如此惊慌过。
“把眼睛闭上……”他说。
她仍旧仓皇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伸手,将她的双眼遮住。
她听见刀刃自他身体里抽出的声音,那么一点点的声响,却这般刺耳。
挡在她眼前的手微微晃了晃,才放下了。
她看着他胸口喷涌而出的嫣红,疯了一样地上前用手将那里按住,“你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却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脖颈间,那里仍留着一道嫣红,“还痛么?”
她看着他的眼神,以为他疯了,“不痛……你才痛的……你忍一忍……”
身后车马已至,他拉过她的手,“山间夜里太冷了,我们去车里。”说罢领着她往马车上去。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手不复往日温暖,此刻就与这清冷的空气一般,没有温度。可是他步态沉稳,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上了马车,他在往常的位子坐下,拍了拍他身边的锦垫,“来,坐这里。”
她木讷地走过去坐下,眼睛无法离开他胸前狰狞的伤口。
有人送进来药、纱布和干净的水,替他上药包扎,然后退了出去。
澹台明闭着眼,靠着车厢壁,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想着方才他冰冷的掌心,悄悄将一旁的暖炉升了火,将一条绒毯替他盖在身上,小心地绕过他的伤口。
到了后半夜,他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她试着喂水,却都洒在他的前襟。他的身上很冷,纵然盖了极厚的绒毯,他还是冷。自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看过她一眼。
她小心将他放平在榻上,变成狐狸的样子,钻进绒毯里蜷成一团,避开他的伤口小心卧在他的胸前。
如此过了三日,澹台明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就看见,她的乌发蜿蜿蜒蜒铺在自己的胸前,她的手小心护在他的伤口边。应是睡糊涂了,不知什么时候从狐狸身子变成眼下的样子。
他抬起手,将她眼角凝着的一颗泪珠抹去,她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看着他正望着自己,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捏了一下,眉心皱了皱,继而欣喜地支起身子,“真的醒了……还痛么……可是饿了……要喝水么……”
他的眸色一瞬的暗沉,她一愣,这才看见自己竟是这样的姿势,半趴在他的身上,要命的是,自己是何时变回人身,竟又没有幻出衣衫……
“我还是很冷……”他的声音里有她不曾听过的软弱,她几乎没有迟疑,俯下身去,将他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