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利落地将她翻身压在身下的时候,轻罗有一瞬的困惑,澹台明的伤是不是没有那么厉害,那方才的示弱……
她没有机会思考下去,他的气息裹挟着药草的味道,迅速将自己的意识撕扯地不复清晰……
樚溪就守在马车的不远处,手里捧着伤药白纱和水。他的伤口那么深,虽然不在要害,但那刀刃不知由何磨成,自他体内拔出的时候,将四周的肌肤亦绞伤撕裂……
她眼下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将那马车里的女子,抽筋剥皮,无论是人是狐,都要亲眼看着她死去。
樚溪素来晓得自己的性子,自己讨厌的东西,不会有分毫怜惜,即使它看起来无助柔弱。
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是个例外,她会很自然地收敛自己的情绪和锋芒。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她皆会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她不觉得这是一种可怜,尽管她时常听到有人这么说,说她的卑微,说她的愚蠢。
说她卑微的人,被她下了毒,余生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说她愚蠢的,被她削去了一半的手指……
伤人自是要受到惩罚,她在少白门的水牢里泡了两回,每回都奄奄一息地被捞出来,却都奇迹般地活下来。
自此,再无人敢说她什么。这个脸颊上有着狰狞伤疤的女子,已经癫狂了。
然而这般癫狂的人,却反倒成了门主身边的近侍,只因她的狠辣和不留余地。
天快破晓的时分,她捧着药材到了马车的外面,“该换药了。”她将声音掩饰的很好,仿佛她对里面的人没有分毫的在意。在少白门做事,最多余的,就是情绪。
“进来。”他的声音透着不曾有过的慵懒。
她端着檀木托盘的手,有着微微的苍白。
她提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闪身入内。
他半倚在榻上,中衣微敞,露出的白纱布上已浸了血迹。他却仿佛并不在意,垂目望着身边酣睡的她。
轻罗习惯性地蜷着身子,面颊偎在他的怀中,乌发掩着半露的白皙后背,光洁的手臂搭在他的腰间。
“看够了?”他的声音冷冷,将她的手臂自腰间移开,扯过被衾将她盖了个严实,方才坐到榻边,“换药。”
樚溪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案上,伸手将他的中衣褪至肩下。白纱已染成一片殷红,她伸手将纱布取下,那下面的伤口早已崩开,狰狞可怖。
她取水,将伤口处理干净,撒上药粉,重新裹上白纱,一气呵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极力隐忍的诸般情绪。
而自始至终,他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发出半点声音。
“你是不是很想她死。”他忽然开口。
她正替他换下身上的中衣,手微微顿了顿,继续将他的衣襟稳稳系好,“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掩饰。
下一刻,她的脖颈被他紧紧扼在掌心。
“我以为那一剑可以让你记住。”他道。
她发不出声音,他的掌心里是满满的杀意,就好比她方才走进来时,未加掩饰的杀意。
“觉得我不会杀了你。”他并不像是在问她,她被扼住的脖颈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不是你的,你就好好地看着,只是看着而已。”他松开了手,她摔倒在地上,猛烈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