浽溦急忙凑到她的身边。“姐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喝水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慕容馨将昨夜的事,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莫棠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她都记的清楚。他虽没有碰自己分毫,却做出那般假象,企图如何她其实并不在意。早在离开边境的时候,她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待浽溦将自己扶起,半靠在榻上,元辰掀了帘子进来。
“溦儿,你去给姑娘端些汤水来……”他道,浽溦急忙应声出去。
马车里只余了他二人,一时静谧无声。
“昨夜是元某疏忽……”元辰开口道。
她沉默了一瞬,忽然开口道:“我可以不用戴着这个步摇么?”
元辰一愣,望向她额间金灿灿玉泽泽的步摇,遮着她半幅面庞,倒仿佛是当年在临西街头,她撩起半幅浅露的样子……
不自觉就道:“自然可以……”
慕容馨伸手将那步摇取下,握在手里,垂目道:“这个样子,到了北夏皇宫,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在这里将我处死了。你觉得如何?”
那口气,仿佛在说着什么云淡风轻的闲事。
元辰将微微的错愕掩去,“姑娘怎么说也是南商从三品的女官,如今穿着北夏宫中的嫁衣,我怎能随意将你处置了。”
她轻笑了一声,“是我唐突了,这事本不该牵连王爷。”
他望着她脸上过于浓重的妆容,一时未出声。
慕容馨将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来,落在元辰的脸上,“王爷的性子,倒不像是北夏人。”
元辰见她神态间似是轻松了些,不觉道:“姑娘的性子,也不像是南边的。”
语音刚落,有人掀帘进来,嘴里嚷着:“好烫好烫……”浽溦手里捧着一碗汤,眉毛皱成一团。
元辰伸手将碗接了过去,“怎么不用托盘乘着?”
浽溦将手指放在耳垂上揉了又揉,“刚烧好的,想尽快让姑娘喝上,来不及去寻盘子了。”
“我不想喝。”慕容馨淡淡道,又将眸光移至窗外。
浽溦一愣,已被元辰拖到了马车外头。
天色已晚,马车上挂着的风灯已燃起,浩浩荡荡看不清头尾。
元辰见她兀自愣神,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还痛么?”
“她……”浽溦仿佛没有听见。
“她不过是不想连累你,此后路上还有不少日子,估摸着她身边都不会十分太平。”他缓缓道。
“那她更需要人陪着,看她的样子,该是伤心透了……”她抬眼望着他,“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仿佛心如死灰一般……”
她的眸光中映着宫灯嫣红的光影,一片澄澈。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劲,将她拉向自己,在她尚未反应的瞬间,在她唇边轻触了一下,又很快地退开。
浽溦只觉眼前一暗,他退开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方才他的唇好像碰到了自己的……那种感觉很奇妙,而他身上仿佛新雨初歇的气息,很好闻。
她忽然喃喃道:“如果我也似她这般伤心,你会不会……”
那好闻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将自己裹得严实。这一次,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虽是浅尝辄止,却让她心中充斥着莫名地喜悦与安宁。
马车戛然而停,他放开她,“我不会让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