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周的水道并不复杂,只一条,自西而来,由京城的北面绕过,又一路东去。
慕容馨忆起娘亲的那张舆图上,倒是标注了这条河。因为城中本无河流,前朝人工挖渠,引了水进城。宫中自然也通了水道,蓄了湖池。
照理自己原本是在京城当中,后来进了那楼阁之中。至于如何搭了这船,又如何出了城,眼下实在不是她可以想明白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船速看着也不慢,驶了这么久也没靠近京城附近的渡口,却仿佛在兜着圈子。
之间又靠岸过数次,夜色里勉强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搬运着什么。
倒是没人再将慕容馨关起来,她只知道自己在第二层的一处船舱里。除了不让她去到最底层和最高层的船板,其余时间她倒是可以自由走动。安宁不知躲去了哪里,鱼七也找不着人影。
慕容馨趴在船栏上,河风习习,竟有了凉意。想着自己入那楼阁时方是盛夏,此刻竟已秋初。不知慕容锦眼下如何,娘亲近来可好……自己如今虽是易容,又换了新的身份,可再次入宫又会有怎样的风险……
有人在身旁悠悠叹了口气,吓了慕容馨一跳。安宁这个小姑娘,明明还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偏偏举手投足老气横秋。
慕容馨以往总有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每回都堪堪忍了。之前她那般决绝将那人抛弃在雪原,令慕容馨对她的印象彻底翻了个翻。
“安宁大人竟也有忧心的事情……”慕容馨淡淡道。
安宁没理她,继续观着江上夜景,许久才出声,“你觉得,对的事情就是对的?”她的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
慕容馨瞧着她小巧精致且稚气的侧颜,原本狠狠的语气不自觉缓了缓,“起码见死不救我是做不出。”
安宁回过头,虽比慕容馨矮了半个脑袋,气势却是不差了去,“你又怎知我若是将他救出来,他就能安全了?就好比眼下的你,你觉得你逃脱了那囚笼,又怎知不是进了更大更危险的囚笼?”
慕容馨想着宫苑里头的情形,一时没接上话,闷闷的再不出声。
“一会儿我就下船了,自会有人带你进宫。只提醒你一件事,你之前看到的那些事,最好忘干净了,若是到处乱说乱问,后果你大概自己也想得到。”安宁说完话,欲转身离开,却又似想起什么,重又望着慕容馨,“早前在马车上,我睡着的时候,是有什么人来过么?”
慕容馨摇摇头,“不曾,纵使有的话我也忘干净了。”
安宁被她一噎,倒也不恼,转身很快消失在甲板的尽头。
天微明的时候,船上剩下的一众人,在岸边卸了货,早有马车候在那里。慕容馨瞧着这些人有不少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子,却没有认识的,来接货的宫里的人也没有眼熟的。
正自寻思该如何,有人上前道:“这位可是知风姑娘?”
慕容馨忙道:“正是。”
那人将她仔细瞧了瞧,递上一块腰牌,“这是白大人让我转交给姑娘的,入宫以后自会有人带你去见她。”说罢匆匆离去。
慕容馨瞧着腰牌上知风二字,不免想起之前的云罗二字,这一来一去竟已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不觉怔怔。
因马车上堆满了箱子,慕容馨只能和驾车的侍者同坐在马车的前面,不过倒是刚好可浏览沿途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