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落,似有一道惊咦之声响起。
旋即,一抹寒芒自地而起,洞开滚滚气流,直接迎上了杨开斩下的一刀。
铮
一声极度刺耳的铮鸣声中。
杨开只觉雄浑大力自刀兵相交之处迸发而出,如洪水一般冲入他的手臂乃至全身。
虎口一热,长刀竟直接脱手而出,他奔行数千里所蓄之冲压之势竟也被生生打断。
身躯一颤,竟直接被弹上高空。
“怎么可能?”
杨开双眼充血,心中惊怒已极,万没有想到,那启汤军中竟派遣了如此高手前来掠自己父母。
他在镇海军中地位虽然不低,但怎么可能?!
那一刀之中蕴含的力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若非他修持了巨灵镇世道体魄强健,血气旺盛,怕不是刀兵碰撞的刹那就被震碎在半空之中了。
砰!
剧痛惊怒一闪而过,身在半空,身无所依,长刀脱手,但杨开却猛一反手。
握住背上长弓!
身在半空,弓开满月,强大的气血引动四周灵机化作神箭,径直射向院落之中:
“死!!!”
杨开眼眶裂开,似有鲜血流淌,弓弦牵引之下,筋骨都在呻吟,他是镇海军中开甲军中万夫长。
相比起刀,他的弓箭杀伤更大。
崩
以蛟龙大筋所制的弓弦发出不堪忍受的颤鸣之声。
箭矢如光般穿透气流灰尘,以极度射向院落之中。
一箭射出,杨开再控制不住身躯,如陨石般跌落而下,重重砸在杨府之前。
轰!
如霹雳炸开!
数十上长街都为之一颤。似乎下沉了几寸,周围屋倒房榻,大量青石碎片被伴随着灰尘冲天而起,如暗器一般,打出尖锐的气爆之音。
十数匹蛟马受惊长嘶,竟蹄下生风,越上附近房屋以躲避气浪冲击。
“死了吗”
一口逆血吐出,杨开脑海都有些发懵,踉跄几下,不及起身,瞳孔却陡然为之一缩。
半毁的杨府门前,一片灰尘弥漫的大门之中,一白衣少年踏步而来。
其身材修长,体魄近乎完美,其面容更是俊美若天神,他平生所见之男女,绝无一人能有此等风姿。
而让他心头狂震的,是他那似虚似真的一箭,此时正被这白衣少年捏在五指之间把玩。
他所射之间名为霹雳,意指其威若雷,其中所蕴之力量最为暴戾,稍有触碰就会爆炸。
他竟能捏在掌中?
且无丝毫伤势
错,非但是没有伤势,连衣衫都没有丝毫尘土沾染。
饶是百战熬炼而出的心性,杨开心中都不由升起一丝绝望,彻骨冰凉。
爹娘
绝望之意一闪,就是极致的暴戾,杨开双眸泛红,猛然起身,满是血污的手掌捏起。
气爆罡风震荡之间,已重重打向那白衣少年。
“活着不好吗?”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入耳,杨开只觉眼前一黑一亮,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充斥了他的视线。
自上而下,似天塌一般横压而下。
“我”
杨开心中一切不甘似被洪水剿灭,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最后刹那,他听到一声十分熟悉的惊呼声:
“二郎住手!”
幽幽暗暗渐褪。
杨开渐渐恢复意识,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床边面带忧愁的妇人,眼眶一热,发出一声干涩至极的呻吟:
“娘”
“老大!”
见杨开醒来,不显老态的妇人连忙端过药碗:“别说话了,先喝药吧,你受伤太重了,那混小子也是疯了,对自家大哥下这么黑的手”
“大。大哥?”
杨开想说什么,就被老娘灌下去的药水呛的连翻白眼。
好一会,足足一大海碗的苦药灌了下去,杨开差点连白眼都翻不动,好在杨猷这时走了进来。
才避免了杨开被自家老娘呛死的下场。
仰面朝天,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杨开翻了翻眼白,勉强看了一眼面杨父杨母,不知是哭是笑:
“那小子,就是老二?”
感知着剧痛的身躯,杨开内心又喜又羞愧,被自家只有十四岁的弟弟一招打成这般模样,饶是面对的是至亲,也有点挂不住脸。
多年书信联系,他倒是知晓自己离家多年后老娘给自己生了一对弟妹,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小弟居然强的如此离谱。
“这小子被我罚在后院思过,等你稍好些,再让他来赔罪。”
看着包裹的只剩口鼻眼的杨开,杨猷心疼不已。
杨开离家近二十年,一回来就这般模样,他怎么能不心疼。
杨母的心思却被杨开所诉说的另一件事所吸引,双眼有些放光:
“老大,你说你是因为参拜了一尊神像,修为才有了这么大得突破?”
“是啊。”
杨开看了眼跃跃欲试的老娘,自然明白自家老娘嗜武成狂,苦笑一声解释道:
“不止是启汤诸道诸城,附近几大王朝都已经开始祭祀巨灵神了,儿子也是因为与巨灵神契合,这些年才接连突破”
话语至此,已被杨母打断了:
“有这般厉害的神像,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我似乎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反倒是杨猷,好似联想到了什么:“夫人,你记不记得,安道长那里,似乎就有着一尊神像”
“有吗?”
杨母愣了愣。
杨开缓了一口气,转而问道:
“娘,你还没说小弟的事呢。他可是拜入了什么高人门下?”
被自家小弟一招打成这模样,杨开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多半还是你家小弟自己聪慧,天赋悟性好吧?当年老娘怀他的时候可是天天梦到龙”
杨母说了两句,就被杨猷打断。
他瞪了眼自家娘子,为儿子掖了掖被角,道:“二郎的老师另有其人,你先养伤,稍好一些为父自会带你前去拜见”
“二郎的老师”
杨开心中一动。
龙宁城在龙城道只能算是小城,放眼启汤更是寻常至极,居然还有这样的高人?
回想着自家小弟的风姿,再联想到自己为了修行从军的这些年,杨开鼻头突然有些发酸。
早知道龙宁城有这般高人,自己何苦背井离乡,战场厮杀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