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让人送您回房休息,有事我再叫您。”
人走之后,冥彻盯着伏在桌几上的女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比她每次去凡间的日子还要长。
冥魅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儿,不知是从何处沾染来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而露出来的那一半眉头轻拧,似是很不舒服。
云锦做得衣服到底轻薄了些,抵不住地府的阴寒,拿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动作轻得像是在捉花丛里纤弱的蝶。
他只是想护着她,可蝴蝶却不愿意。
她想要飞,要自由,要看海棠花开,要闻人间烟火,要在冬日的时候落在书生的肩头,瑟瑟地靠他取暖。听他读书,陪他研墨,哪怕墨汁染了花衣都无所谓。
她要的日子,他一样也给不了。
一滴泪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上,睫毛一眨一眨,像是受惊的蝴蝶要飞走了。
冥彻在这一刻忽然很怕,怕她醒来又会生气,索性先一步遁了行。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泪落在脸颊上,还以为是自己哭了。冥魅抹了抹脸,发现屋子里竟只剩自己一个了。
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男人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墨色的衣衫带着点点余温,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没有想太多,冥魅的脖子疼极了,她记得墨璃说给她寻了些灵狐谷的药,起身便朝汤泉房走去。
浴池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水面上撒了一层花瓣,却还是遮不住浓浓的药草味儿,于是又在旁边放了一炉熏香。估摸着是那个体贴的姑娘给自己准备的,冥魅褪去衣衫开始沐浴。只是她平时被人伺候惯了,如今自己动手难免丢三落四,人都泡在水里了才想起妆台上的药膏没拿。
小桌几并不高,可是伸手仍够不到。其实移动物体本是最简单的术法,但她现在有伤在身,简单的小事也变得格外费劲儿。
叹口气正想起身,却见一只男人的手早她一步拿起了那瓶药。双手防备地护在胸前,抬起头果然看见了冥彻。
氤氲的水汽本就熏得她脸颊发红,如今一生气,胭脂般的颜色更是深了几分,“你怎么这样。”
“我不知道是你,”冥彻皱眉,他方才还在躲她,又怎么可能偷看她洗澡,“我以为是墨璃,”
将信将疑,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你们关系都这么近了,可以一起沐浴?”忍不住揶揄,却被对方误认为在吃醋。
“魅儿不想我跟她亲近?”
“你愿意跟谁亲近就跟谁亲近,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的替代,是我的退而求其次,怎么和你没关系。”
门外的女子在听到那句退而求其次时,推门的手猛然一抖。阿璃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兄妹二人后面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见。
浑浑噩噩走到了庭院里,这才发现泪痕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