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脑子坏了?你只有一个姑姑。不过你这姑姑嫁过去,房里也常受欺负,碾子磨碎也榨不出她二两油……这次为父要去另一家榨……找你外公。”刘源隆腆着那张大脸道。
刘恒一想到刘源隆刚才在成家门口那光景,心中直发怵。
“娘不早就过世了?外公会接济咱?”刘恒刻意放慢吃饭速度,边吃边问。
刘源隆轻哼道:“你那外公,为人处事比猴儿还精,想让他破财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为父就是他的克星,逃不了他的。”
刘恒想了想,不由自主点点头。
没刘源隆这张厚脸皮当金刚钻,还真不敢揽“讨债”这瓷器活,或许这天杀的就是为耍赖皮而活的。
刘恒心想:“我那可怜的外公,当初怎眼盲心瞎把女儿嫁给这么个东西?”
眼见刘恒已将饭菜吃完,将碗筷放下,刘源隆催促道:“走了走了,别起个大早赶不上晚集……恒儿啊,刚才你表现得很好,这次你还拿块砖头在后面候着,若为父实在撑不住,你伺机而动……”
……
……
刘家父子带着常顺又上路了,这次刘恒路上就想清楚,不管刘源隆在前面怎么闹腾,他定要躲在后面看热闹,打死都不出手。
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大宅前,刘恒抬头看一眼,心中又带着几分悲哀。
同样的豪门大宅,果然这年头婚配讲求门当户对,可为什么别家家门稳固,而我家就家门破落?
不公平!
“父亲,外公以前也是做官的?这宅子……不错啊。”刘恒道。
刘源隆已经在做入场的准备动作,简单把衣襟撩开,没好气道:“你外公可是翰林出身。”
翰林至少也是进士庶吉士出身,那不是说,这外公家世显赫?
刘源隆大概是觉得长了他人志气,补充道:“可他那臭脾气自诩清高从不会讨好人,在翰苑就受人排挤,六年京察擢了一等,本以为就算不进侍读侍讲,也能外放布政使司肥缺,却因清议有亏,被科道的官给捅出来,落得削职永不录用的下场……不然你以为他舍得把你娘嫁给我?”
刘恒心想,这外公还真是仕途坎坷。
“拿好你的砖头,看我的!”刘源隆摆开架势,撩起儒衫如那唱戏的老生,大跨步往府宅门前走去。
人到门口,刚散开发冠,还没等瘫坐下来哭嚎上一场,正门打开里面走出个知客模样的人。
知客面带厌恶之色,一摆手招出俩壮汉,一左一右将刘源隆拎小鸡一样提溜着往巷口里面走。
“干什么?在我面前还敢造次,不认识我是谁?”刘源隆双腿挣扎着,脚后跟拖拉着地,被人拖拉到墙角。
知客一伸手,俩壮汉将刘源隆丢在墙角旮旯。
知客道:“刘老爷,谁不认识您?不过我家太公有言在先,若再见您上门,一回人赶走,二回一顿揍,三回腿打折……您嫌麻烦咱也嫌事多,不如三码事归一码,今儿直接打断腿免得您来回奔波……您就划个道,走还是不走?”
刘恒隐在墙角后面瞧热闹,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种很解气的感觉。
知女婿莫若老泰山,还是翰林出身的外公老奸巨猾,出手稳当对症下药。
让你到处撒泼耍浑,到底谁是谁的克星?
果不其然,刘源隆一看不是对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嚷嚷道:“我不过是来拜访我那老岳丈,这就是你们林家待客之道?大不了,我走就是……不过话说好了,这回不算,我只是路过,下回开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