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官府背景身后,张万鱼那老匹夫没去找官府通融?”李万财问道。
李福一脸惊惧道:“没用啊老爷,这次出动的官都太大,听说还是领了圣旨办事的。张家船被查扣后,负责押船的张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上去跟官府的人理论,直接被官府的人逮了,堂都没过,直接在关司砍了头,张家大公子被拿狱……到现在都没见到张家家主的人影,官府也在搜呢。”
运私盐运到被砍头的地步,是李万财想不到的。
在大明律中,运私盐只要不带兵器,不过是杖一百、徒三年,只有拒捕才会被斩首。
这也是私盐为何屡禁不止的原因,刑罚不重,但关乎民生大计,利润厚得可怕。
张家是运私盐大户,押船的被砍,明显是在杀鸡儆猴。
李万财嘀咕道:“张万鱼刚跟我吹嘘他儿子多,一转眼就没了俩?还有个老大怕也是凶多吉少……这也太快了吧?”
李福道:“当家的,现在都闹出人命,您还是出去躲躲吧。”
“走,去会馆。”李万财神色坚定道。
李福不解道:“当家的,现在不躲,为何要去会馆?”
李万财叹道:“官府有意搜,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庙?扬州府家业不要了?他们运了灶私的怕,咱家又没运,怕什么?”
突然之间李万财觉得自己硬气起来。
理论说多一斤都是私盐,但实际操作中,支领官盐是一毫都不多,在运盐中,损耗还是不少的,一船因被虫蛀、摊撒、麻包落水等各项问题产生的损耗不少。
以李万财经验,没加私盐,这么运下来别说是多,一引少几斤到十几斤都份属平常。
李福这才意识到,自家的船就算被扣,也没必要怕,合法合理运官盐也被查,那就真的是没王法。
“是,当家的。”李福赶紧跟在李万财身后,往扬州会馆而去。
……
……
此时扬州会馆内,早就乱成一锅粥。
不明真相的人都在会馆守着,他们跟李万财的想法一样,逃避也无济于事,家产和家眷都摆在明面,不逃或是一人担罪,逃了怕要被抄家。
李万财一回来,瞬间就被淮地各处的商贾给围住。
“李当家,南京水关的事您可知晓?”
“这次的事太大,怕是涉盐的各家都跑不了。”
“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李万财本只是想回来打听消息的,突然被这么多双期望的眼神看着,他心里也恼火,当即大声道:“我李家的船也被扣下,为何要给你们做主?”
旁边一名小的盐商凑过来,苦着脸道:“李大当家定是为之前的事不悦,都是我们这些不开眼的嚼舌根,不知您其实早有所悉,否则以您的精明,怎会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干受白眼?”
被这话一说,李万财一下又恍悟。
这些人都是运了私盐的,盐被查抄都是轻的,下一步定还会连累问罪。
而李家的船被扣,则只是例行公事,官府查无实证也就给放行。
同样被查,待遇却天差地别。
别人惶惶不安,他则有恃无恐。
问题就来了,为何单就他家的船没事?
别人会想,定是你早就获知消息,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连盐商的脸面都不要,有钱不赚。
李万财心想:“这么大的事,圣旨都请出来,连盐道衙门的人都被蒙在鼓里,我从哪探听圣意去?不过我那未来的女婿,从何知晓如此重要消息?”
李万财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清清嗓子正色道:“诸位,既是关乎我两淮盐商的大事,李某人不才,便跟诸位坐下来探讨一番,看有如何应对之策,希望能尽早将此事化解。”
众商贾一听李万财有意要统领全局,想到其背后有门路,便赶紧将李万财请到上座,围拢坐下来聆听他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