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山是离X市最远的一个下辖县,此处高山峻岭连绵起伏,开车进山,在夜色中总显得压抑,为了怕李承平困倦,闵三行和文沫聊天时时不时要跟他说几句话,旁边就是悬崖,只要掉下去,怕是连尸骨都捞不上来。
山里修路不易,路很窄,弯也急,时不时还会从山顶落下些碎石,哪怕是夜里,进山运货的大货车也隔三差五钻出来一辆,开得大大的车灯晃得他们连路都看不见。
车上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些许,李承平更是全神贯注盯着脚下的路,车速放得极慢,他们在山道上像蜗牛一样前行,导航地图上那条长长的路径半天也不见缩短多少。
终于,经过三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六甲营镇,据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候家村,只剩一个山头,那边却是不通车了。此时的天,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文沫手机没电,便扔在宿舍里没带出来,下车时看到车上显示的时候是凌晨3点45分。
郭建峰比他们早出发约半个小时,他们上高速时,前车早已不见踪影,等他们气喘吁吁翻过一座山,才在村里碰头。他们比文沫等人早到一个小时,因为被害人的尸体是在山林里发现,黑灯瞎火的,光凭他们带来的几个手电筒可派不上用场,未免破坏现场,他们只能先在村里了解点情况,等天大亮了再去。
栾法医带着个小助手跟他们出外勤,已经不算年轻的他在文沫到达后才算缓过来,问案子的事儿他帮不上忙,便跟助手到村长家烧开水下面条,山里的夜很冷,尤其是天光快亮时最是寒气重,吃口热乎的暖暖身子,一会好干活。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端来,每个人都捧着碗吃得香甜,只有文沫,捧着冒着热气的碗,怔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面条,一口也不动,不知道想些什么。
栾法医喝了几口热汤,舒服地叹了口气,抬头就看到文沫的样子了,一丝不悦迅速从他脸上闪过,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文沫几眼,刚想说嫌这面是他们法医做的,不愿意吃就放下,不用为难,突然就发现文沫的眼中,有两滴泪划落,看起来那么伤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吃面。无关痛痒的安慰,他不想轻易说出口,也许文沫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这个女人他早有耳闻,警界一颗挺耀眼的新星,失去记忆后还是舍不得这身警服,最终被安排来X市低调避风浪,她身上的故事太复杂。
众人都吃完了饭,剩文沫一个就显得有些突兀了,闵三行也瞧见她不太对劲,刚想坐过去问怎么了,周聿先一步抢占了文沫身旁的位置,她也没废话,就那么直挺挺坐得笔直,静静陪着。
文沫回过神来,她刚刚确实有一瞬间,似乎朦胧地想起些什么,让她十分难受,现在仔细回想那时的感觉,她害怕的,似乎就是这层峦叠嶂的山,进了山里后,总有种说不表道不明的不安,就像曾经发生或者即使发生很多不好的事,让她无助,让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