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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衣衫褴褛醉梦中

做生意的,千万不能得罪的就是武林中人和权贵子弟,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砸坏东西就溜之大吉,权贵之弟更不能得罪,伺候不好就别想混了。掌柜的心里很清楚,一边对着那个刀客赔笑,一边叫伙计赶快打酒。不一会,伙计就端着一坛酒和一只肥鸡上来。

此时,不远处的一桌,一个少年也如法炮制,拍桌喝道:“伙计,我的菜怎么还没上,他来的比我晚,为何却在我前面?”少年口中说的他,就是那位刀客。掌柜的看了看少年,他衣着华贵,头戴紫冠,身后站着两个手下,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刀,刀鞘上镶嵌有宝石,价值不菲,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料想必定是名门之弟,也不敢怠慢,催着伙计手脚麻利点。刀客目光扫了少年一眼,就没有理会,自顾喝酒。

富贵少年“呵呵”一笑,挑衅道:“看到了没有,人家‘小狂刀’史如风的待遇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少年身后的执刀随从附和道:“史如风,难道是狂刀门门主的儿子,外号‘小狂刀’的史如风?”

另外一名随从道:“没错,就是那个三年前差点就入选十大少年侠客榜的史如风。”

执刀随从奇道:“那就怪了,据说史如风刀法霸道非常,在武林后起之秀中也是佼佼者,为什么排不进少年侠客榜?少爷,您当初也在场,说说为什么,败给了谁?”那富贵少年“哈哈”一笑,故意提高嗓门道:“败给了一个镖局的少年,而且还不到五十招。”说罢三人放声大笑。

史如风在听三人滔滔讲述自己的事迹的时候连喝了两碗酒,又听到那少年的嘲笑,酒气上头,手中酒碗“碰”地一声砸向桌面,微怒道:“公孙鸿,三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公孙鸿抱拳微笑道:“不好意思,说到史兄的痛处了。”

史如风冷冷道:“三年前要不是我连战多日,也不会被那小子钻了空子。”

公孙鸿轻笑道:“连战多日?当初我们谁不是连战多日,说白了是你武功未到家罢了,都差最后一步了还被人逮到机会。”史如风讥讽道:“你别说风凉话,要不是你们公孙家人多势大,帮你挡了很多好手,说不定你还如不了前十。”公孙鸿不怒反笑道:“当初我们各守一擂,很公平,是你技不如人。”史如风一拍桌子,道:“少扯淡,要论单打独斗,你公孙家的刀法还未必胜得了我。”

公孙鸿一听对手轻视自家武功,正色道:“好,既然史兄你这么说,不如来切磋一下,看看这三年大家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史如风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刀靶上,道:“好,三年前我就想和你较量一下,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狂。”

“哟,两位仁兄,几年不见,你们脾气还是这般火爆啊!”从楼梯踏入的是一个少年,年纪与他二人相仿,却比两人更加秀气,一身素色,头系发带,手执折扇,极为儒雅,更像是读书人。公孙鸿笑道:“原来是飞狐堡的宁少宇。都说少堡主乃儒生,依我看,倒是穷酸味多了。”

宁少宇并没有发怒,啪一声展开折扇,轻摇几下,道:“公孙兄还认得我?”史如风抢道:“‘玉面书生’宁少宇,名列少年侠客榜,谁人不知。”宁少宇笑眯眯走到史如风的桌前,坐了下来,谦虚道:“史兄,这都是虚名而已,何必提呢。”史如风“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公孙鸿也坐了下来,道:“在三年前的少年侠客榜中,四大世家和六大门派被看好入前十,狂刀门和飞狐堡也是被看好是入选前十的最有力者。谁料想史兄居然败了,而且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史兄自然是耿耿于怀了。”

宁少宇见史如风欲要发怒,连忙道:“擂台之事,胜败难料,史兄有何必介怀,况且当初也见识了史兄的狂刀,在场的前辈高人也绝口称赞。”史如风听罢稍稍安静,喝了一碗酒,闷闷不乐道:“虽然当时我确实有些疲惫,但功力还有七八成,也没想到会败给一个无名小辈,想来是我太过轻敌。”宁少宇点了点头,道:“在前十的比试中,他不到五十招就输了,在场的人都觉得他这个前十有名无实。来,我陪史兄喝酒,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对着伙计喊道:“小二,上酒。”

掌柜的之前听史如风和公孙鸿要动手,心都凉了半截,生怕砸坏东西赶跑客人,现在无事了,自然是捏了把汗,谢天谢地,眯着眼睛,赔着笑脸,忙催促伙计上酒,好生伺候。

几碗酒下肚后,史如风问道:“你们两位来到这西京有何贵干?”宁少宇“呵呵”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答。一旁的公孙鸿笑道:“那你老兄到此处又有何贵干?”史如风看两人的神情,大概猜中几分,恍然道:“原来大家目的相同。”宁少宇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如萱王小姐这般美人,我自当要拜会,一睹芳容。”史如风道:“哼,你怎知她是美人,这王小姐十八还未嫁,如今要招亲选婿,我看呐,必是生得一般。”公孙鸿道:“非也,这王如萱小姐非但不丑,而且生得极其美丽。”史如风啐了一口,道:“难不成你见过?”公孙鸿道:“在下不才,前两年随家父拜会王府时打过照面,至今难忘。两位兄台,实不相瞒,这次招亲,我是势在必得。”宁少宇道:“恐怕未必吧!”公孙鸿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宁兄要和我争?”宁少宇合起纸扇,大笑道:“有何不可?”江湖门派之间,联姻是壮大实力的重要手段。三人均是名门之后,而王家名望和财力颇为深厚,自然是要争取联姻的对象。

公孙鸿眼中闪着寒光,道:“虽然我与宁兄同在少年侠客榜中,但未曾交手,我早就想与你切磋一下。”宁少宇也不甘示弱,道:“公孙家的刀法乃武林一绝,我神往已久,还望赐教。”话刚说罢,宁少宇身子一晃,右手折扇一出,如毒蛇般窜向公孙鸿胸口。公孙鸿早有准备,双脚一瞪,向后飘去,身子未离开凳子,同时右手已从随从手中拿下宝刀。宁少宇一招未得手,“啪”一下打开纸扇,笑道:“好功夫。”公孙鸿拔出宝刀,是一口柳叶刀,薄如翼,亮如雪,道:“正想赐教。”

掌柜的见二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连忙上前劝道:“两位少侠,有话好好说,息怒息怒……小店小本生意,两位高抬贵手。”

史如风安稳地坐着喝酒,淡淡道:“掌柜放心,这两人一个是飞狐堡少堡主,一个是公孙世家大少爷,还怕没钱赔吗?你老老实实一边待着。”掌柜虽然看着憨厚老实,但在西京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这些场面也是见多,既然知道对方名号,又惹不起,只好叹了一声就默默地走开了。史如风大声喝道:“不想被伤的就快快离去。”醉风楼中不少人听闻立马匆匆离去,还有一些依旧吃肉喝酒,史如风目光扫了过去,都是一些粗狂的江湖中人,想来是看热闹的,也就不再理会。

宁少宇道:“公孙兄你看,史兄这么一折腾,这醉风楼的账可落到我俩头上了。”公孙鸿道:“怎么,你怕了?”宁少宇笑道:“笑话,我会怕,但我不做亏本的买卖。”公孙鸿问道:“怎么说?”宁少宇道:“谁输了,这账也就是谁的。”公孙鸿道:“好!一言为定。”两人虽都名列少年侠客榜之中,但榜上除了第一第二,余下八位名次都没有明确的界定,都想一较输赢,分出高下,扬威武林。

宁少宇抱拳道:“请!”折扇展开,直推急送,公孙鸿举刀一立,格住纸扇,道:“宁兄的扇子果真是不惧刀剑。”宁少宇一招未果,收回折扇,笑道:“在下的扇子名为蝶恋花,扇骨乃金钢打造,扇面由天蚕丝与金丝交织而成,坚硬无比,水火不侵。在下平日惜花恋蝶,扇面一面绘蝶,一面画花,蝶恋花由此得来。”说罢把折扇两面一一展示,花细致,蝶生动,乃出自大家手笔。公孙鸿道:“此刀名为柳絮,宁兄小心了。”刀势一起,亮白的刀刃闪出点点白光,射向宁少宇。宁少宇赞道:“杜甫有诗云,颠狂柳絮随风舞,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折扇一收,直面迎上,穿过公孙鸿这漫天的刀势,袭向对方腰腹。公孙鸿大喝一声,刀势一收,右手顺势回劈,刀扇向碰,二人顺势后撤,继而又双双迎了上去。

一旁的史如风看着二人相斗,心道:“三年前公孙鸿的刀虽快,但迅猛过度,如今却能收发自如,可见刀法已初窥门径;而宁少宇铁扇比三年前更刁钻狠辣,不可小觑。”三人都是后起之辈,当今武林少有的练武奇才,数招就知对方的武功进展。宁少宇笑道:“仅数年未见,公孙兄刀法精进,可喜可贺。”公孙鸿道:“宁兄也不懒,看来我得小心应付。”两人缠斗数十回合,不相上下下,公孙鸿刀劲所到之处,桌椅无一幸免,但密集的攻势却伤不到宁少宇分毫,越战越酣,宁少宇顺势一跃,从二楼飞身跃下,公孙鸿心知照这样斗下去非把这酒楼拆了不可,故也纵身一跃,双手握刀,劈了下去。

外面的街道本来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宁少宇从二楼跃下,引来路人注意,又见公孙鸿提刀杀来,均知大事不妙,纷纷散开,明哲保身,倒是留给两人一个较为宽敞的比武空地。史如风等人也纷纷聚集到二楼的窗台观战,掌柜的自然也在,这关系到谁最后来赔偿自己的损失。

宁少宇面对公孙鸿这至上而下的刀,双脚微开,站稳马步,折扇一收,打算来一个硬碰硬。但公孙鸿借着这向下的力道,刀劲增强数倍,哪是这么容易接。宁少宇被震得虎口发麻,气血翻腾,一刀过后,公孙鸿身体也是至上而下,手中的刀借着力,身体向后翻,右脚顺势踢向宁少宇。这一脚本可以踢中宁少宇的左肩,但公孙鸿刚才一刀也被反震得内息混乱,所以出脚时力道不足,宁少宇深吸一口气,向后跃去,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没等脚着地,自己就莫名其妙感觉重心一丢,身子飘然向后翻了一个跟斗,“哎哟”叫了一声,脑子一嗡,摔在地上,引开周围哄笑,大为狼狈。

宁少宇起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躺在地上,手上还拿着一个褪了色的朱红酒葫芦。原来方才他在向后退时,此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低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酒葫芦,不料二人都没察觉有异,撞在一起,双双倒地。只不过那人是俯身捡东西,被撞倒而已,而宁少宇双脚碰到那人身体,失去重心,栽了一个四脚朝天,大失面子。

公孙鸿哈哈大笑,不忘出言讥讽道:“宁兄,你这招叫什么,还请赐教。”宁少宇向来自诩风流儒雅,如今当众受此大辱,大敢面上无光,怒汹汹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只见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破烂的衣服,身上有些酒气,分明就一个乞丐,不用顾忌什么,戾气暴涨,右脚一抬,踢向那人肚子,狠狠道:“哪来臭要饭的,敢挡本少爷比武。”说罢又踢上两脚,以示泄愤。

那人受了宁少宇三脚,疼得“哇哇”直叫,嘴角流出少些血来。路人见了,私下都说下手忒狠了点。原来宁少宇怒气当头,每一脚都加了少许内力,普通人怎么受得住。

那人边滚地边喊道:“杀人啦,光天化日欺负人啦。”宁少宇怒道:“活该,谁叫你挡了本少爷。”那人听罢,迅速起身坐在地上,反讥道:“这是大街道,又不是你家,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凭什么是我挡你而不是你挡我。”然后对着路人哭诉道:“乡亲们啊,大家给我做主啊,我好好地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撞倒在地,还被他打骂,这是什么世道啊。”

路边众人也纷纷低声暗语,都是责备宁少宇和公孙鸿的,当街斗殴,扰乱民生还伤及无辜等等,但介于二人的作风,必是富家子弟或江湖中人,无人敢当面指责。公孙鸿面有难色,可宁少宇平日里也是个作威作福的公子哥,根本不怕人言,而且今天受到了这般耻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面目狰狞,全无之前翩翩文士之风。

“住手!”一声斥喝,是人群中一位年轻清秀的公子,他分开左右走上前来,喝住了宁少宇,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宁少宇见是一位弱弱的公子,面色奶白,想来是迂腐的读书之人,怒道:“你是谁,敢管本少爷的事。”那位年轻公子正色道:“你当街斗殴,扰乱治安,还伤及无辜路人,还敢在此放肆?再不住手,小心我报官。”

宁少宇见眼前这人有恃无恐,注意到他服饰名贵华丽,心生疑惑,料想此人是此处哪天家的富家子弟,不宜节外生枝,面色稍缓,道:“好,我今天给你一个面子,只要这个乞丐给我赔罪,磕上三个响头,我便饶了他冒犯之罪。”

“你伤了人还想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真不要脸,我看呐,是你应该向他赔罪才是!”宁少宇听罢,大喝道:“是谁,出来。”此时从那年轻公子身后冒出一个小女子,样子颇为俊俏,道:“是我说的,你让大家评评理,哪有你这样的道理。”宁少宇道:“你又是谁?”那年轻公子道:“她是我一个小小的侍婢而已,不识大体,就喜欢打不平之事。”宁少宇喝道:“好哇,你竟然骂我不如一个小小的丫头识大体。”那公子笑道:“哪里哪里,公子读书肯定比我这丫鬟多,懂的道理肯定也多,大家说是不是。”路人纷纷点头。

受了这么多讽刺,宁少宇已是怒不可遏,正欲动手,公孙鸿走到宁少宇跟前,小声说道:“宁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这又是别人的地方,给那叫花子几两银子打发一下就算了,事情闹大可不好。”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宁少宇知道这是公孙鸿提醒他注意自己家的面子,心虽不甘,但也无奈,不耐烦道:“算了,就当今天本少爷倒了霉,这些钱你拿去看大夫。”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丢在地上。

那乞丐见到碎银,双眼放光,立马开心地捡了起来,往那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送入嘴里咬住,以便真伪。

公孙鸿急忙想疏散人群,道:“钱也给了,别看了,大家散了。”正拉着郁郁寡欢的宁少宇进酒楼,谁知那公子的侍婢道:“赔钱就完事了,你还没道歉呢。”公孙鸿眼光一冷,道:“钱也给了,别太得意忘形。让我赔罪道歉,怕是他消受不起。”

那年轻公子之前见乞丐这般见钱眼开的嘴脸,眉头一皱,大觉反感,也想不再插手,谁料自己的侍婢却一定帮忙到底,暗暗叹了口气,正想说来着,谁知那乞丐却站了起来,笑眯眯道:“无事无事,反正那公子也给了汤药费,谢谢你的好意。还有这位公子,小的多有得罪,请您海涵。”那丫鬟听罢,气得小脸蛋红红的,怒骂道:“你这大男人真没骨气,他打你羞你,几两碎银就让你低头了。”乞丐被数落了一番,依旧笑眯眯道:“和气生财,不,不,是和为贵,和为贵。”那丫鬟“哼”了一下,道:“一个作威作福,一个见钱眼开,都不是好东西,早知道就不帮你了。”说罢似乎闻到乞丐身上的臭味和酒味,下意识捏住鼻子,退后几步。那年轻公子轻喝道:“别说了。”

此时宁少宇已经耐不住了,被一个小丫鬟当街数落,面子大丢,旋即眼睛一转,道:“看来这位公子是嫌我给的钱少了,那好,我再给。”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那乞丐见了,搓着手笑道:“公子太客气。”宁少宇蔑笑道:“这位公子,接好了。”说罢手一挥,那锭银射向那公子右肩处。宁少宇这一手是暗暗加了少许内力,倘若银子打在人身,如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那丫鬟咄咄逼人,宁少宇早就想教训一下,只是自己平时不打女人,既然这丫鬟是那公子的人,也就把怒气撒在他身上。

“既然宁公子这么大方,我就代这位公子收下了。”只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挡在那年轻公子前面,大袖一卷,右手一开,正握着那枚银锭。宁少宇和公孙鸿钧是一惊,“是你。”那少年身边还有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指着宁少宇道:“哼,堂堂的飞狐堡少堡主,竟然出手这么狠。”公孙鸿抱拳笑呵呵道:“原来是欧阳兄和欧阳小姐。刚才只是开玩笑。”

“云哥哥,晴姐姐你们来了!”那年轻公子喜道,拉着欧阳晴的小手,露出小女生的神态。欧阳晴“嗯嗯”两声,使了一个眼色,小声提醒道:“萱儿。”年轻公子醒悟过来,撒开手,站在一旁。原来她就是王宅的大小姐王如萱,她女扮男装,带着丫鬟出外游玩,碰到了宁少宇仗势欺人那一幕,便学着打抱不平。

欧阳云对着王如萱点了点头,道:“晴儿,你先陪这位公子回去,这里由我来处理,正好会会老朋友。”欧阳晴点了点头,陪着王如萱主仆二人就走了。宁少宇道:“欧阳兄,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许久未见,不如进去喝几杯,叙叙旧。”欧阳云扫了一眼,道:“不必了,我还要找老朋友聊聊,你们自便。”说罢把银锭交还宁少宇,消失在人群中。宁少宇脸上一热,本以为欧阳云口中的“老朋友”是自己,谁知道吃了一个闭门羹,冷冷道:“哼,神气什么。”公孙鸿拍了拍宁少宇的肩膀,道:“看来这次的招亲没这么容易了,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怎么对付这个欧阳云吧。”

欧阳云双足轻盈,身法飘逸,在人群中来去自如,他目光都定在一个人的身上。欧阳云不敢跟得太近,离得有三丈之远,但还是能紧紧盯着那个之前惹事的乞丐。

欧阳云第一眼见那乞丐时就觉得眼熟,虽然那乞丐快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但还是找到了他的身影,紧随其后。只见那乞丐到了一家小酒肆,用宁少宇给的碎银,买了酒食后又折返,一边喝酒,一边踉跄地走着,慢慢走出闹市。

这乞丐正是小易,他今天在赌场输得一塌糊涂,心情大坏,边喝着酒葫芦里剩下不多的白酒,边走回自己的住处。不知不觉最后一口酒滴尽,不小心被行人撞了一下,空的酒葫芦滚落在地。街上人太多,视野不好,小易本身就有些醉意,就蹲着身体去寻找。葫芦被行人踢了几下就滚进了公孙鸿和宁少宇的比武圈内,小易从人群下钻了进去,刚要捡就被宁少宇撞了,就发生了之后那一幕。被宁少宇打了几下,伤得不重,但得了几两碎银,这比跌打药实在,立马掉头回到酒肆买了酒食,解决今天的温饱。

路,越走越偏,人,越来越少。“你,是谁?”小易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问道。

欧阳云一路都小心翼翼,见行踪败露,大感意外,道:“你……”

小易道:“别再跟着我。”说罢迈开步子,走了几步。

欧阳云没有跟着,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小易停了一下,喝了口酒,道:“你认错人了。”又继续走。

欧阳云道:“是吗?可我觉得是。”

小易道:“觉得?那你们就不是真的朋友。”

欧阳云问道:“为何?”

小易道:“既然是朋友,为何只是觉得。”

欧阳云道:“那你就是。”

小易道:“不是。”小易边走边答,而欧阳云却一步未动,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欧阳云叫道:“今时你为何这般模样?”距离虽远,但欧阳云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小易的耳朵。

小易答道:“我本一个小乞儿,是你认错人了,莫要再跟着我。”

欧阳云看着小易的身影越来越远,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小易回到破庙门前,看着自己身上被宁少宇留下的一块块瘀伤,看着地上一滩水洼倒出自己的模样,苦笑几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你为何这般模样。”说罢拿起酒葫芦,咕噜咕噜痛饮烧酒,酒毕丢壶,拿起旁边一根长棍,舞了起来。

长棍舞得是行云流水,时而稳健如山,时而刁钻如蛇,时而飘逸如风,时而侵略如火,变化莫测,收放自如。长棍一挑,随之棍尖迅速连点地面,双脚跟随急进数丈,足下一旋,带动身子,手中木棍倏忽往后一刺,人未正,而枪以出,这一刺出其不意,乃“回马枪”之精要所在。此时小易脸颊涨红,双眼瞪大,此乃气血翻腾,内息不稳之兆,“哇”一下一大口鲜血喷出,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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