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仇东时冷冷道:“大言不惭,你这是小看我?”语气间带着不满。
凌楚瑜道:“草木皆能为我所用,可话又说回来,若你这样都赢不了我,干脆自尽算了。”仇东时怒不可竭,“你……”但很快平静下来,笑道:“你这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杨景高声道:“喂,你这样跟楚瑜比武,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仇东时满不在乎道:“耻笑?简直笑话,胜者为王,又有谁在乎你背后的手段。再说了,我不是没给他机会,是他武器被我废掉了,换句话说,是他技不如人,若是我武器坏了,我绝不多说一句。”
“你……”杨景顿时语塞,看看手里的长枪,道:“楚瑜……”话没说完,被凌楚瑜阻止道:“六郎放心,我既然能用这支杨柳,就自有打算,我惜命得很。”杨景无话可说,草木竹石虽可杀人,但能达到如此境界,都是武功绝顶的大宗师,凌楚瑜才二十出头年纪,无论是内功修为,还是对招式的领悟,是远远不及的,但凌楚瑜坦然自若,又不像胡吹大气之人,心里一直犯嘀咕,只好在一旁静静观战,准备随时出手。目光盘向仇东时身后,麻子和瘦子也在伺机而动,显然是不允许外人插手。杨景私下盘算,自己一对二显然不利,跟钟万里打了一个眼色,钟万里心领神会,自己被仇东时当做棋子利用,自然气得爆炸,有仇必报,首先要对付仇东时,再趁机逃跑,眼神一顿,表示回应。
二人在底下暗中交流,凌楚瑜和仇东时早就全神贯注,不断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希望抢得先机。凌楚瑜手持杨柳,这倒让仇东时心里直犯嘀咕,思忖着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陷阱,一直不动。而凌楚瑜不占武器之利,更要小心翼翼,气势上不能留一丝破绽。
“嘿嘿,怎么不攻过来?”仇东时暂时寻不到良机,出言试探。凌楚瑜耐住性子道:“我正想讨教你高招,奈何手中无利刃,总不能让我现在自创一套杨柳剑法吧,只好等你先出招。”
仇东时道:“你天赋异禀,才智过人,自创武功也不足为奇。”凌楚瑜道:“你倒是很看得起我,不过平时里也就用着这柳枝逗逗猫打打狗什么的,不如叫‘阿猫阿狗棍法’如何?”
把自己比作阿猫阿狗,仇东时不怒反笑道:“你这棍法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沐冠而猴,贻笑大方。”
凌楚瑜抓住柳枝两端,轻轻将柳枝弯了弯,笑道:“是不是沐冠而猴,试试就知。”左手轻放,柳枝一端“嗖”地一声,恢复原状,旋即右手腕微转,柳枝倏忽而来。凌楚瑜手腕轻微的动作,并不容易被察觉,仇东时也没什么防备,忽然觉得脸颊火辣,被凌楚瑜用柳枝留下一道红色痕迹。
“你……”仇东时摸着脸上火辣的痕迹,不可思议道:“落雁回手剑?你竟然也会?”凌楚瑜挥着柳枝笑道:“什么落雁回手剑,分明是击狗臀。”仇东时怒不可竭,但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落雁回手剑”乃金雁门不密之传,他又怎么会使,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但细想之下,这出手的技巧和时机,分明又就是“回手剑”。
“看招!”在仇东时分神之时,凌楚瑜大喝一声,使着柳枝就攻了过来。仇东时来不及多想,左掌右拳,将凌楚瑜迫开。“落雁回手剑”出其不意,只有保持足够距离,才能看清“回手剑”出手方位和时机。果不其然,两人连着斗了数十招,凌楚瑜没用过一次“回手剑”,只是用东海派剑法,仇东时越打越得心应手,正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时候,凌楚瑜手中的柳枝忽然闪到自己跟前,仇东时心里“噗咚”一下,急急后退,心里烦躁,“这回手剑当真麻烦。”
“这根本不是回手剑。”钟万里忽然道:“他真是厉害,用假招就唬住了。”杨景不明所以,道:“这回手剑我倒是有所耳闻,却没见过,你怎知楚瑜使的不是?”钟万里道:“这回手剑是金雁门嫡传,他一个外人怎么会使,不过投机取巧罢了。”杨景“哦”了一声,问道:“你说说,怎么投机取巧?”
钟万里指了指自己脑袋,道:“你回忆一下,他出手时候动作。”杨景学武天赋不差,对招式记忆尤为深刻,低头沉思,右手随着缓缓而动,眉头微紧,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忽然说道:“这是人家独门武功,我又怎么能知道其中奥秘?”钟万里道:“你回想他使的时候,你做一遍。”
杨景一边思索,右手一边转动,刚开始很缓慢,然后越来越快,奇道:“虽然有模有样,但是还是做不到。”
钟万里冷冷道:“你当然做不到,你看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杨景定眼一看,恍然道:“楚瑜用柳枝作为武器,因为轻,出手才会快,不过,为什么那人看不出来?”
钟万里道:“为了迷惑对手,你想想,他交手到现在,一共使用几次?”杨景想了想,恍然道:“原来如此,楚瑜心思真深,真是诡才。”
钟万里想想自己被擒,是凌楚瑜设计,一步步把自己引进早已经布好的局,这等心思布局,叫人心里不爽,不禁冷冷“哼”了一声。
凌楚瑜手中柳枝轻盈灵动,“点”、“拨”、“挑”、“引”,各种精妙绝伦的招式轮番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妙,批亢捣虚之势,连仇东时都不禁暗暗佩服,凌楚瑜对招式的悟性,已经远远超过同辈中人。可话又说回来,光有精妙招式,内功疏漏,二十五岁后,胜负的天平就开始慢慢向内功强的人倾斜,这也是普通门派和大门派的区别。仇东时此刻内功强于凌楚瑜,但二人如今势均力敌,完全是依仗凌楚瑜以精妙多变的招式,弥补内力上的不足,再加上虚虚实实的心理战,才能和仇东时斗得平分秋色。
凌楚瑜使出的所谓的“落雁回手剑”,其实是一种障眼法。“回手剑”的窍门乃“金雁门”不密之传,凌楚瑜自然不会,只是在平时观察青天涟出招时候,偷学到一些皮毛,但是跟正宗比起来,有云泥之别。所以在出招之前,左手佯攻,吸引仇东时的注意,右手轻微的变化就难以察觉,加上柳枝轻便,使出招式出来掩人耳目,也更加顺手。可但凡招式用久了,自然会被看出端倪,所以凌楚瑜出手十分慎重,前后还夹杂着其他多变的招式,虚虚实实,用来迷惑仇东时。
仇东时心里憋屈,自己明明占据优势,却被凌楚瑜用天花乱坠的招式打得畏手畏脚,这些还是其次,那“落雁回手剑”是自己的一大克星。凌楚瑜使出来极其飘忽,防不胜防,若凌楚瑜拿的是铁剑,自己又如何能敌。
“姓凌的,你这回手剑哪里偷学来的,偷学其他门派武功,可是犯了武林大忌。”仇东时一时间没有办法应对,出言试探,动摇对方心性。凌楚瑜却笑道:“是啊,给其他人知道了,可不好。”双眼一亮,“如果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仇东时啐了一口,道:“呸,就凭你,杀我还早着呢。”凌楚瑜“嘿嘿”一笑,手腕微动,手中柳枝忽然变快,仇东时本来离凌楚瑜有一丈远,怎么也没想到柳枝忽然来到自己面前,伸手一抓,却扑了一个空,回过神来,只见凌楚瑜手腕轻轻翻转,柳枝就像变了戏法似的,朝自己点来。
不过这一次仇东时看清了柳枝攻过来的方位,嘴角一咧,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哈”,凌楚瑜手中柳枝刚碰到仇东时咽喉,就立马折断,凌楚瑜只觉得手中柳枝竟不受控制,暗叫不妙,立刻撒手,柳枝被他的内力反噬,寸寸断裂。
“好险!”凌楚瑜暗暗庆幸。仇东时此时已经明白,狠狠道:“好哇,差点给你骗了。”凌楚瑜不以为然道:“那是你笨。”仇东时不怒反笑,“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才最可笑。”凌楚瑜表面微笑回应,内心实则懊悔不已。方才交手时,已经找到破绽,手不自觉就攻了过去,却忘了手上拿的是柳枝,不能致人于死地,反而暴露了自己,得不偿失,现在仇东时已经看清自己根本不会“回手剑”,再也没顾忌,可以全力攻来。
仇东时已经摸清凌楚瑜底细,那些花花的招式完全是为了迷惑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把戏,一并使出来。”如今胜券在握,仇东时不慌不忙,“今天让你把所以把戏都使出来,不然到了阴间地府,就没得用了。”
凌楚瑜暗暗吐了口气,露出罕见杀气,正色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仇东时冷笑回应道:“呵呵,看你本事了!”
杨景在一旁看得心里打抖,道:“楚瑜和这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招招抢攻,寸土不让,凌楚瑜三招抢攻后,仇东时必定还以三招,一来一往,险象环生。起初仇东时还暗暗得意,若是这么抢攻,自己内息长存,吃亏的只有凌楚瑜,故而以快打快,借机消耗凌楚瑜体力,忽然大笑一声,内力传开,震得凌楚瑜耳膜发疼,凌楚瑜气沉丹田,用来对抗仇东时吼声,右掌平平推出,掌力如浪迭来,仇东时身体微震,体内气血翻腾,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惊讶道:“你内功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凌楚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掌拍来,道:“废话少说。”掌力虽缓,但飘忽不定,难以判断掌力攻来方位。这一刚一柔,足以让仇东时震惊不已,马步一沉,右掌迭出。这一掌浑厚无比,任你招式如何花哨,都无处可藏,以简破繁。凌楚瑜左掌一沾既走,欺身抢攻,双掌迭送,一刚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