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萧太后心知眼前这人绝非宋帝,大喝一声,道:“来人,给我将他乱刀分尸。”此时旁边的辽兵拔刀挺矛,纷纷大叫,朝杨泰而来。杨泰左臂一圈,将长矛夹在腋下,右手抬起,用袖箭射向此辽兵眉心,夺了长矛,怒喝道:“我乃火山王杨继业杨无敌之子,杨泰杨延平。”
此时萧氏兄弟方知中了计,急忙道:“你是杨延平,不是宋朝皇帝?”杨泰冷笑道:“皇上早就走了。逆贼,你们在此摆下鸿门宴,居心叵测,不杀你等,天理不容。看枪。”说完提着长矛杀了过去。此时二郎和三郎也脱下外袍,夺了长矛,与十来名士卒组成敢死队,随大郎杀向议和殿。
萧氏兄弟急忙护着萧太后往另一边阶梯而下,并让士兵拦截。可杨泰三兄弟势如破竹,而且又出乎意料,辽兵没有防备,被杀得措手不及。
“大哥,辽兵大多了,咱们得下这议和殿,不然包围过来,更加走不了。”杨永见左右辽兵如潮水涌来,又擒不得萧太后,不禁担心起来。
杨泰一瞧,当即道:“好,咱们杀出去。”他大步上前,奔到议和殿上,看着地上耶律隆绪的尸体,蔑视道:“堂堂辽国皇帝,尸身竟无人问津。”他右手提起他的尸体,大喝道:“辽兵们听着,你们的皇帝已被我杀死,尔等还不投降。”辽兵一听,心头均是一颤,纷纷后退。
“谁说朕已死!”忽然从东北角驶出一队人马,为首的身穿金色铠甲,年纪不过二十,身后是韩昌和耶律休哥,以及“黄金飞龙军”。
那少年看着议和殿,奇道:“宋朝皇帝呢?”萧天佐道:“皇上,此贼假冒宋帝,真正宋帝已经逃了。”少年登时怒道:“韩昌,速带人马去追。于越,将此宋将就地诛杀,不得有误。”他下令果断,眉间透着威严,哪里像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看了一眼士卒,喝道:“还不给朕诛杀敌人。”那些辽兵听罢,人人振奋,挥舞刀枪,朝议和殿杀去。
杨泰登时傻了,本以为借着手中的尸体,威吓三军,但无缘无故冒出另一个辽帝过来,一分身,背后杀出一名辽将,挺枪刺中他的后心。杨泰假扮赵光义,没穿盔甲,只觉得背心一凉,枪头透体而出。
“哈哈,皇上,这个假宋朝皇帝被我一枪刺死了。”那辽兵手舞足蹈,大声叫喊,杨泰心知命不久矣,左手握紧穿透胸膛的枪头,怒喝一声,回身猛拧,只听啪地声响,长枪竟被他拧断,那辽兵双眼睁大,简直不敢相信,杨泰右手抬起,射杀那名辽兵,自己也倒了下去。
“原来……我杀了一个假皇帝!”杨泰心中万分可惜和不甘,心想:“爹爹和皇上也该逃走了,我也算尽了人臣和人子之忠孝了。”
“大哥!”二郎杨永瞧见大哥被一枪刺死,悲中心来,大步冲了过去,将他搂在怀中,“大哥啊!”他看着大哥胸口的猩红枪头,鲜血染红的龙袍,泪流满面。
“快走……快走!”杨泰在弥留之际不忘弟弟安危,说完头一歪,绝气而亡。
“大哥啊,我的大哥啊!”杨永痛苦不已,全然忘了此时两名辽兵正挥刀朝他脖子砍来。
“二哥小心!”三郎杨勋惊呼一声,在地上拾起挽弓,连发两箭,嗖嗖两声从杨永头顶呼啸而过,将两名辽兵射死。杨勋急忙上前拉着他,喊道:“二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永双眼含恨,血气涨红了脸,抄起地上的大刀,怒道:“可恨的番邦辽狗,还我大哥命来。”说罢抡起大刀,大杀四方,辽兵的头颅仿佛瓜果一般,骨碌滚轮一地。
此时正真的大辽皇帝来到萧太后跟前,道:“母后,此贼太过凶恶,还是先暂避,以免误伤。”萧太后不愧是执掌国家之人,面不改色道:“哀家要和皇上在此平乱。”耶律隆绪道:“好,孩儿就与母亲诛杀宋贼。”
此时杨永和杨勋从议和殿杀到台下,所带的十余名人皆阵亡,二人被辽兵包围其中。杨勋往东南角一瞧,那里有两名“黄金飞龙军”,道:“二哥,咱们杀过去,抢马再逃。”杨永点头道:“好,我来开路。”
他刀法刚猛无畏,刚才在阶梯上大杀四方,辽兵皆畏惧其勇猛,纷纷不敌。杨勋取下弓来,刷刷就是两箭,将两名“黄金飞龙军”钉死。二人夺了马匹,就要往城外冲。
“拦住他们,关城门!”耶律休哥震怒不已,上千人就任由两人来去自如,颜面何在。土城上几个辽兵听了命,立刻摇下城门的千斤闸门。
杨勋眼尖,乱军中瞧见敌人正摇着铁轱辘,千斤闸门正缓缓下落,急忙发箭,射死城门口的辽兵。可辽兵拿来盾牌,挡在前面,杨勋箭射不入,那千斤闸门又缓缓下落,急道:“二哥,城门正放下千斤闸,咱们快走。”
杨永凝神一瞧,道:“跟我来。”说罢提刀往城门杀去。但辽兵长矛林立,连番刺来,杨永左劈右砍,虽无往不利,但难以前行,眼瞧这千斤闸门已落一半,猛夹马肚,如箭飞冲天,杀到城下。但回头一瞧,三弟杨勋还被困在其中,急忙将刀掷出,杀死一名辽兵,高喊:“三弟,快过来。”杨勋得他相助,也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三郎的马匹被射落在地,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三弟!”杨永惊呼,只见杨勋从地上又爬了起来,往这里跑来。此时闸门已落在头顶了,杨勋身后又有追兵,杨永不由他想,跳下马来,双臂一撑,只觉得这千斤闸门如泰山压顶,身子猛地一屈,几乎被压垮。他大喝一声,双脚微开,站稳马步,劲从地发,身子挺直,竟将那千斤闸门托了起来。
杨永脸色涨红如紫,手臂经脉暴凸,额头豆大汗水淌下,面容狰狞,闷声道:“快来。”杨勋心如刀割,急忙狂奔而去,岂料右脚和背上各中了一箭,倒在地上。
此时耶律休哥率领骑兵奔驰而来,竟不顾地上的杨勋,冷冰冰道:“随我来。”就这样,数百精骑从杨勋身上踏过,金黄的马蹄带着三郎的鲜血,将他踏成肉泥。
“三弟!”杨永见弟弟如此惨状,脖子青筋暴起,面容扭曲,那雄伟的身躯似乎听到咯吱闷响,那千斤闸门毫不留情地落下,欲将他压扁。
杨永见大哥、三弟惨死,怒火从眼中迸出,几乎像他双眼灼烧,就在闸门要将他压垮时,他右膝跪地,身子猛挺,将闸门扛在肩上。
“好一个杨家将!”耶律休哥骑着大马缓缓而来,他微微一抬手,守城辽兵将千斤闸门缓缓抬起,杨永手臂下垂,两眼无神,呼吸孱弱,就这样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杀了他!”耶律休哥冰冷下令,辽兵们看着这个杀了无数兄弟的仇人,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
“于越当真冷血无情!”耶律隆绪骑马而来,面对杨家兄弟如此惨状,不禁打了个冷颤。耶律休哥漠然道:“沙场无情,皇上还得磨炼心智。”
耶律隆绪冷哼一声,道:“多谢于越提点。”休哥恭敬道:“皇上,宋朝皇帝定走不远,末将这就带人前去追赶,与韩昌将宋帝生擒。”耶律隆绪却道:“且慢,如今南京城无人镇守,朕想劳烦于越领兵攻打南京城。”
耶律休哥听罢直摇头道:“皇上不可,这宋帝前来金沙滩,定对南京城有所部署,若此时去攻打,定无功而返。”耶律隆绪微微一笑,极为可怕,他从怀里拿出一黄色画轴,道:“有宋帝写的降书,何愁南京城不破。”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