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滩行宫北面,离土城的北门相近,正当杨泰射杀假的辽国皇帝引发骚乱后,杨继业看准时机,推到行宫土墙,朝北面突围而去。那些辽兵都将注意往议和殿那边去了,没料到宋军突然杀出,溃不成军,任由宋军从北门而出。
韩昌带领一千余骑赶来,悉知宋朝皇帝往北而去,急忙率部追赶。
宋军队伍中,虽是精锐的杨家军,但有十多名文臣,不会骑马,使得行军速度大大减缓,才冲出城五里,就听后方蹄声震天,显然是追兵将至。
“义父,我带一百人断后,您保护皇上和各位大臣返回幽州。”凌楚瑜当即驻足,速点一百兵马,留后拦截。
杨继业虽担心,但心知凌楚瑜武功高强,截住援兵不在话下,便道:“我儿小心,咱们幽州城见。”
不一会,韩昌领着“黄金飞龙军”赶来,百步之外,见一将当道,有万夫莫开之威,喝道:“凌楚瑜,你中了我元帅之计,还不下马受降?”
凌楚瑜道:“韩昌,你们战场不敌,就出此下策,当真卑鄙。”韩昌喝道:“自古兵不厌诈,你们还不是弄个假的皇帝,掩人耳目。”他忽然冷笑道:“眼下那假冒的皇帝应该死在我家元帅之手了。”
凌楚瑜虎躯一震,若耶律休哥带兵而来,只怕杨泰哥仨难逃厄运。想到这里,悲从心起,欲杀韩昌报仇,大喝道:“放箭。”
韩昌一听,呵呵直笑,两人相距一百二十步,而宋军的箭有效射程是百步之内,如此远的距离,就是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躲过。
正当他得意之时,那箭雨倏忽而来,快如闪电,吓得他急忙拿出托天叉,当当不停击打。他身后不少“黄金飞龙军”被射翻在地,大怒之下,喝道:“还击,还击。”那些“黄金飞龙军”这才急忙拿出长弓,给予还击。
原来早在雁门关时,凌楚瑜就发现辽国的狼箭射程已有一百二十步,当时攻打雁门,不少杨家军就死在这狼箭之下。后来凌楚瑜在墨子亦的长衫上发现一种名为“墨羽”的箭矢制造方法,几经研究,才造出不输于辽军的箭矢。本想马上投入军中,却碰上了七郎打死潘豹,杨家被贬雄州,就被迫搁置。后来在雄州,再令人打造,但时间和材料有限,所造之数也只堪堪够千人之用。
几番对射后,韩昌这边因出手慢而被渐渐压制,死伤不少,由此可见杨家军射技之娴熟。韩昌大怒,立刻下令大军冲锋,而凌楚瑜却且战且退,延缓对手锋芒。
韩昌怒不可遏,自己兵马十倍于他,又是在平原这有利战场,竟被一百人部队牵制。他不知凌楚瑜深奥阵法韬略,百人队伍结成梅花阵营,攻防转化极快,变化自如,或开或合,或分或聚,或方或圆,行云流水,虽各自为战,却又内藏联系,实在是妙不可言。
韩昌一心纠结与凌楚瑜的胜负,竟忘了此行任务是擒拿宋帝,当即下令,只留百余人在此拦截,其余人从两翼绕去,追击宋军。而凌楚瑜也当即下令部队撤出战斗,且战且退,延缓辽兵进军。
天刚微亮,平原上一览无遗。凌楚瑜的人马只剩二十余人,却将韩昌的千人“黄金飞龙军”延迟行军,整整两个时辰行军仅仅十五里。正在此时,远处尘土飞扬,来了一队人马,高挑杨字大旗,领头的正是杨继业。
韩昌凝神估摸一算,来者起码有数千之众,避免寡不敌众,下令大军后撤。凌楚瑜见是杨家,这才放心下来。
“多谢义父相救。”若援兵再迟一会,只怕全军覆没。
杨继业见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道:“幸好你无恙。”凌楚瑜问道:“义父,皇上呢?”杨继业道:“我们碰上了潘仁美大军,正在前方休整,我担心你安危,亲自率队赶来。”
原来杨继业领着皇帝大臣往西北而去,绕过金沙滩直奔幽州城。就在半个时辰前,碰到潘仁美的一万大军,君臣这才松了口气。
“潘仁美大军为何在此?”凌楚瑜不解,照理说他在得知金沙滩之事后,应该立刻赶来救驾。为何出现在金沙滩的西北方。
杨继业道:“潘太师奉命在金沙滩以西驻守,但半夜与金沙滩的联系忽然断了,当他率兵赶去,只见金沙滩上火光四起,又辽国大军往南而去,便下令部队向北搜索。”
“辽国大军向南去?”凌楚瑜略做思忖,忽道:“那岂不是攻打幽州。”杨继业点了点头,但似乎并不担心,因为幽州城有曹彬和崔彦进把守,一时间难以攻克,只待皇上回幽州,再重振旗鼓,击退辽军。凌楚瑜虽也明白,但是还是有些许忧心。而如今金沙滩已为平地,杨继业忧心儿子去向,可眼下保护皇上回幽州为重,便领着凌楚瑜追赶潘仁美大军。
杨继业和潘仁美汇合后,距幽州城西门不足十五里地,前方忽然一匹快马前来。马上那人甲斜盔歪,血迹斑斑,衣服样式是宋军之人。
秦铭带着他来到赵光义面前,扑咚跪地道:“皇上,幽州失守了!”赵光义正骑在马上,听罢略做沉思,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经严令曹彬坚守,区区一夜,辽军就是有天大本事不可能已攻下。”
“皇上!”那人哭道:“昨天夜里,辽军大举压境,将降书射入城中,又将龙袍置于城下,说皇上已死在金沙滩,让我们开门投降。我军听闻皇上死讯,军心大乱,仅仅一个时辰,就被辽兵攻破城门。”
赵光义怒道:“荒唐,朕好好在此。再说了,哪来的降书,哪来的龙袍?”刚说完,忽然“哎呀”一声,捶胸道:“我之罪也,祸害三军。”
杨继业也一个踉跄,靠着大刀伫立,既然龙袍已经陷入敌手,说明三个儿子也凶多吉少,心碎一地,当即朝赵光义跪拜道:“皇上,敌军已占领幽州,断了我军后路,眼下之际,唯有往西边而去,与中路大军汇合,从定州返回京城,方有一线生机。”
赵光义两眼泪流,唉声道:“令公不怪我害你三个孩儿丧命?”杨继业忍泣道:“身为宋将,当以死报国。皇上速做决断,辽军攻下幽州,定挥师向西,迟则危矣。”赵光义叹道:“令公高义。大军,往西撤吧。”
潘仁美大军是协助赵光义往金沙滩议和的,随行所带军粮不多,眼下只够三日用度。几日兼程,抵达中路大军所在的蔚州时,城头插的是辽国军旗。打听之下,原来东路大军兵败后,耶律斜轸大军没了后顾之忧,士气高涨,集结重兵,攻打田重进驻守的蔚州,已于昨夜在大溃败,退守飞狐陉。赵光义一败再败,无奈率兵前往西路大军所在之地浑源。
众人抵达浑源后休整一日,前方传来东路曹彬大军战报:幽州城破后,曹彬和米信两路大军退守涿州。耶律休哥故技重施,以轻骑出大军侧背,断宋军粮道,使得大军缺粮,无力再战。为了掩护涿州百姓撤走,曹彬亲引大军冒雨死战,被休哥率军杀得打败,带残部遁去,于易水南安营扎寨。那耶律休哥如影随形,带大军赶到,宋军望风而逃,溺水者不计其数,幸亏李继宣率兵力战,才将休哥的追兵遏制在拒马河。
东路曹彬部打败,赵光义心知大辽定挥师朝西而来,急忙下令让众将分屯边境要地:田重进全军还驻定州,潘仁美还屯代州,杨继业官复原职,驻守雁门关,张永德守沧州,宋偓守霸州,刘廷让守雄州,赵延溥守贝州,赵昌言守大名,以防辽军南下。
赵光义此番北伐,所得州县得而复失,只有西路攻占的四州仍在。但辽军已没有东、中两路威胁,可击中兵力收复四州。赵光义从代州返回回京之前,命潘仁美掩护云应寰朔四州百姓还境。
就在潘仁美退兵时,耶律斜轸看准战机,不待朝廷军令,集结大军主动出击,接连收服浑源、应州,杀入寰州。杨继业在护送赵光义抵达代州后,又急忙领着大军,奔赴雁门关,商议与潘仁美移民关内之事。
潘仁美身为太师,暂领代州一切军防,杨继业为副,王侁为监军,二人协同此次移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