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孩儿，你说，为娘说的可都对吗？”老妇终于说道。

欧阳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慢慢地靠近老妇，脸上的表情让人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你要杀我了么？我的好孩儿。”老妇笑道，“那你可得准一些，不要让为娘太痛苦。娘这一生，真的太苦太苦了。当初若不是你，我也早就去见了阎王，今日你再送我过去，倒也正合情理。”

欧阳极一把将匕首插到桌上，咬牙道：“你只要乖乖的，我不杀你。”他紧盯着老妇无神的双眼，问道，“这么多年，你既然知道我是陈留人，为何不告发我？为何还要养我？”

“因为那时候你只是个孩子啊，错的又不是你，错的是那该死的战争啊！”老妇颤颤地伸出手，在空气里摸了摸，又缩了回去，“可是，现在你回来了，你将又会带来战争，对吗？”

欧阳极沉默了。

只听老妇继续叹息道：“何苦来哉？你也受了打仗的苦，何苦来哉？”

“我有我的苦衷。我的身份，根本逃离不了战争，你知道吗？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都要拿回来的。”欧阳极压低着声音嘶吼道，“还有若熙，她是我的，那个狗屁秀才算个什么东西，我一定会把若熙夺回来。”

老妇听得他疯魔似的嘶吼，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然后便再也不说话，默默地躺倒在黑暗处。

黄昏时分，经过镇衙门的口口宣传，整个镇上的人皆知，陈留国的兵打过来了。他们围在了溪下镇的外围，虽然还没有进攻，但是已经切断了溪下镇与外面的联系。

整个镇内，安宁的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大街上的摊贩，沿街的店铺尽皆都关了门。王若熙也在刚回酒楼后不久就被遣散回了家，悦来酒楼的东家就是镇衙的某个官老爷，当然更是早一步就得到了消息。

一下子，镇内的各种东西价格开始疯涨，尤其是米面粮食，已然有钱也买不到了。王若熙有些庆幸，好在昨日他与刘崇山逛街时，顺带买了些粮食。本来她想着多做些干粮给刘崇山带去，怎奈刘崇山嫌麻烦，只带了一日的干粮。但就算如此，家里的粮食，也只够十多日的。

整个镇上，还未到黑夜，大街小巷上便已然没了多少人。偶尔有那么几个人影，也都是行色匆匆的。

李典史亲自带着一干衙役捕快，开始沿街一家一家的喊门。尤其是镇上的几家客栈以及一些赌坊暗娼之地，更是重点的查处对象。虽说对陈文杰的空降，李怀山很有些抵触，但是到此关键时刻，他心里很是明白，陈文杰的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果然，一番搜查下来，真有那么几个根本说不清自己来历的人，甚至在一处赌坊的暗房内，他还抓住了一个通缉多日的江洋大盗。将这几人抓捕到牢内，李怀山吩咐捕头继续扩大搜索范围，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审讯，准备从这几个人口中，掏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王主簿本名王雄，是本镇大族王家之人。不过，因为王雄乃是旁支起势，因此，王家倒是慢慢地分成了两支。一支由原来的主家带领，代表人物是婚配司的司长王彪，不过，由于婚配司并不是要害部门，并无权柄；另一支便是由王雄带领，因为乃是镇上主簿，加之他的老丈人乃是上一任的镇长，他这一支已然稳稳地压了主家一头。

阴沉着脸回到家，王雄叫来妻弟梁凡，问道：“之前让你从衙门仓库里运走的粮食，还剩多少没出手的？”

梁凡刚在外喝了酒回来，不知道姐夫问这话是何意，便道：“姐夫你且放宽心，你说的趁着新镇长刚来，赶紧脱手转卖。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现在一粒米也没剩了。”

王雄见梁凡滴溜溜地眼珠子直打转，便知道他没说实话，站起来直接踢了一脚在梁凡腿根，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我面前耍这些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