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喜爱唱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招财阁的却是偏爱吹捧才子奋进,佳人贤德。这会儿台上正说着当年的状元郎纪重言是如何奋斗,如何一朝登科,台下之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楼上厢房开着窗户,房里坐着的皆是各家的女眷。这厢说到纪重言,不得不提的便是他的孙子纪左元,上京听了都要称上一句天上公子。
卫玲珑坐在厢房里,神情有些紧张,她为自己的婚事费心许久,却苦于没有母亲做主。如今三房还能借着庆国公府的风光,自己的婚事一定要仔细琢磨。这几日出入招财阁,早就听说了这纪左元的美名,想他不过十六之龄,却是连圣上都赞过的人物,虽说并没有考取功名,却也是因着他不屑功名,为人光风霁月的缘故。台上还在说着,卫玲珑却是心思活络起来,她晓得自己身份不够又是闺阁女子,婚姻大事没有自己打听的道理,可她如今能依靠的人唯有自己,连父亲她都不信了。“游云,你可能打听到这纪公子平日里最爱的去处?”游云一愣,随即深深地低下了头:“小姐,你是要?”“你不用知道,只去打听了过来。”卫玲珑积威已久,游云不敢不听,等一行人从招财阁出来,外间已经上了灯,卫玲珑一愣,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匆忙上了马车,并没有发现游云和从妈妈的眉眼官司。
“打听纪左元的去向?”宫月挑眉,她倒是佩服卫玲珑的苦心钻研,果真是一刻都不会松懈:“那纪左元据说是名满上京,连皇上都称赞过的人物,若不是志不在功名,怕早就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恐怕我们的四小姐这是打量着才子佳人,很是登对呢。”一旁的香穗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她拼命忍着的模样着实辛苦,不过宫月倒没有生气的意思。“既是我们四小姐的想头,少不得我这里要替她成全,香穗,我记得夫人家中时常往来文人新贵,君集侯府与纪重言来往也频繁,去透出消息吧。”香穗领命退了出去,宫月颇有些舒畅的靠在软榻之上。此时的万宝欣也在房中,她晓得自己石女之身,因此对于卫天齐是不是歇在正房倒不大在意,可明眼瞧着便知老爷娶她为的便是子嗣,她顿时觉得心如鼓擂,她自认才貌双全,唯一的缺陷便是不能生育,可如今这个缺陷也是她的致命之处,因此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秘密。
丘嬷嬷进门便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她面色红润,想来是听得了什么消息。“夫人,老奴听到消息,昨日小姐去了招财阁。”“招财阁?便是那号称能够说尽天下奇闻轶事的招财阁?她去那里做什么?”丘嬷嬷往前伏了伏身子,小声道:“之前老奴并不知道,以为只是小姐好奇心重,想要听些趣闻。不过,昨日那招财阁是每月一度的说书大会,这个大会讲的顿时一些颇有才名的人物轶事。”万宝欣顿时一愣:“颇有才名,那这么说便是大雍的名人咯?”“是,昨日说的是曾经的状元郎,前内阁首辅纪重言的孙子纪左元。”万宝欣顿时明白过来:“我竟没有想到,这个三房小姐却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她竟想着要嫁去纪家。”万宝欣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也许是可行的,卫玲珑虽说身份不够,好歹也与庆国公府沾着亲,且她本人也颇有几分才名,操作得当也许能够试上一试。这么一想万宝欣心中大定,也有一个计划酝酿起来。
洛平堂手中拿着的是宫月送来的信,她看着信中的疑问有些出神,随后又有些好笑。荊亘今日不在,派了一个叫王郭的女兵护着:“小姐,您笑什么?”“没什么,你叫王郭?”“是的。”“当时怎么取了这个名字?可是取父母各自的姓?”王郭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她看着不过十六左右,正是二八芳华:“是呢,我娘说我是带着期许长大的。”“哦,那你父母竟然肯你当兵?”王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自己坚持的,家里不太富裕,弟弟又要读书,虽然爹娘不肯,不过当兵是有津贴的。”这么朴实的原因却是许多人家当兵的原因,洛平堂不再说话,看着手中的信发起呆来,等王郭出去,她才慢慢提起笔开始回信。宫月这一年愈发谨小慎微,行事不比从前,洛平堂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她提一提胆子。这厢两方算计,大雍国内却是迎来了一件大事。
“华国奉使?要来大雍布节?”镜天穆沉吟,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因着事出突然,大雍收到华国国书时,华国的奉使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于是这几日朝堂之上简直乱翻了天,连一向不大露面的前内阁首辅纪重言都破天荒站在了朝堂之上。镜天穆冷眼瞧着,总觉得这样热闹的景象有些恍惚,他寻了借口躲避了第二日的上朝,反正接待奉使这样的事务一向是内阁管理,和他一个武将没什么干系,他也乐的清闲,再说,即使有什么要武将探讨,朝中还有他父亲的势力呢。他决定乘着这个空闲去招财阁看看,可惜最终没能成行。他刚到街上便遇到了熟人:“镜将军。”“纪公子。”纪左元看着谪仙模样,不过为人却甚是圆滑,这一点深得纪重言真传。镜天穆暗自撇撇嘴,脸上带上了制式化的笑容:“纪公子这是要去哪里?”纪左元平日里最爱去茶馆喝茶,不过今日他有心与镜天穆套近乎,于是语气也甚是殷情,他行了礼,看着做派大方:“今日只是出来走走,不想遇到镜将军,真是缘分。不知镜将军要去哪里?”镜天穆心里真是骂人的心思都有了,不过纪重言在朝中势力不小,纪左元也一向颇有才名,只能虚与委蛇:“我也没什么特地要去的,不知纪公子可有好的建议?”于是两人相携往立酒庄而去。这厢二人往立酒庄而去,那厢卫玲珑也出了门,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