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禄及闻言沉吟不语,玉龙衣便又上前半步,继续劝道:“我知陛下心中所虑非止一端,但退一万步讲,假使撤兵后,东持来攻,南增百姓又岂能束手待毙?况且东持若真如此,便属于不仁不义之举,天下自当共讨之。若是玉袭记得不错的话,十几年前贵国曾和中渚定下盟约,守望相助,中渚向来以仁义著称,当不至食言罢。”
见火禄及依旧踌躇,玉龙衣缓声说道:“贵国面临窘境,东持亦然,玉袭不过负责传话。实话一句,若是两国当真开战,玉袭大可逃到别国去做臣子,但陛下将如何自处?总不能去别国当皇帝吧!”
火禄及似有所动,但终没开口应允。玉龙衣也不催促,笑道:“请陛下和诸位大臣谨为商议,玉袭就此退下。”
火禄及点点头,吩咐内监道:“好生带玉使节下去,将使节的住处迁至盛炫传舍,派几个伶俐些的仆人伺候,不可怠慢了。”
玉龙衣谢恩,随后下殿,经过火喆时,他伸腿欲绊玉龙衣一跤,她岂不知,装作若无其事,一脚踩在火喆脚上,用了十成力气。火喆吃痛,又不敢叫,脸上的神情着实难描难画。
玉龙衣知自己离开后,那些大臣们定会吵得不可开交,主战主和两派相争,足够让火禄及头大。放眼南增国满朝文武,个个都是泥猪瓦狗,不堪重用。当初若不是爹娘极力扶持,火禄及岂能稳坐江山?
玉龙衣方才劝他的那些话看似有理,实则不然。如今纵使南增撤军亦不可挽回已失的民心,何况当初的尾渊之盟是自己的母亲出使中渚所定,自己大可再去中渚劝其解约,令中渚不来援救。
鲜索梁和木争荣虽在玉龙衣面前做出想要罢兵的种种情态,其实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各取所需,不去戳穿罢了。
东持国想要骗南增退兵,然后趁机进攻。而玉龙衣则正要挑起争端,亡他火家的天下。也算得上不谋而合,殊途同归了。
在火禄及的授意下,看守的人对玉龙衣的软禁放松了不少。她于是又给火正写信,虽然火正根本不会收到。在她看来,南增撤兵与否并不是最关键的,火正领不领兵才是关节所在。只要换了将领,定不是孤舟白的对手。这一点,足够了。
“火正殿下:
前日获悉鸿信,怪玉袭行事缓怠。言辞中似有疑意,万望殿下假借时日,袭定不辱命。
今日面见皇帝,陈述利害,上似有所动。你我约定,一旦撤兵,大军必围焚城以逼宫,届时袭与诸大臣在内接应,当万无一失。与东持所约十城,及袭之名位,万望殿下金口一诺,终不反悔。
玉袭再拜,年月日。”
写完后,让信鸽带走。
玉龙衣此番前来南增,抱的就是亡其国的目的。
所谓国必自攻,而后人方攻之。只有南增国皇室内乱才能真正做到釜底抽薪,这其中手握兵权的火正则是最重要的一步棋,他若不动,南增国便亡不了。
而玉龙衣东持国使节的身份,则更是微妙。
火禄及等人就算会想到约定撤兵有诈,最终不肯撤兵,但到时一定会怀疑火正和东持国勾结,意欲篡位。而一旦彻查,就会现玉龙衣和火正之前便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