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入了狱,他便不再装作散漫的模样,神情冷漠的坐在草席上,即便见时初前来,也是淡漠的阖上眼眸,不予理会。
“苏世子为何要如此?”她说的是助二皇子谋反。
苏亦琛轻笑了下,带着几分嘲讽,“这朝中文武大臣,恐怕无人不想位极人臣吧?”
时初叹了口气,略微不解道:“扶持兄长不比二皇兄合适吗?”
“太子早已有顾叙白。”他做再多也成不了周牧川心腹,更何况他并不想与顾叙白共侍一主。
时初声音惆怅道:“如今……怎么成了这般田地?还记得初遇那时,苏世子还是个热心肠的少年郎,为救我而伤。”
苏亦琛抬眸,见她神色茫然,蹙着细眉,眸中皆是挣扎,还是未说出“那日救你是精心的算计”这句话。
他自嘲道:“如今这个田地我早救知晓了,聂昭霖手握三十万兵权尚且斗不过太子,我一个落魄的定远侯府世子,仅算得上是殿下手中的一块磨刀石。”
时初哑着嗓音道:“苏亦琛,于你而言权利便如此重要?”
“殿下一出生便是受宠的公主,自然不知臣的苦楚。”
时初缓缓蹲下,将一本边角破旧的书籍放在牢门边,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初次读这话本时,便觉得写书的先生定然想象丰富,心中怀有大志,后来听人说那人是个年轻的郎君,便总想着见一面,不曾想多次错过,直到那位先生不再写话本,也未能见上一面。”
她将视线放到牢中的苏亦琛身上,“前些日又将话本翻出,竟发现书尾缀着一行小字。”
苏亦琛微微垂眸,接下她的话,“提笔墨渲白纸,最是逍遥人间。”
十三四岁时,即使在家中被继母折磨,但每次去书阁写几段话本片段,便觉得是欢喜的。
那时的他,有所想所念所坚持的。
直至继母从他贴身小厮那里得知此事,将他珍藏的话本全部撕碎,当着一众下人与他父亲的面烧光却无人制止时他才明了,权利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唯有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最是逍遥人间。
苏亦琛拿起那本书,低头翻看,面上却无太多感触,“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南翁先生告诉我的,他说苏亦琛曾也是个心软眼窝浅的少年,看不得旁人受半分苦。”南翁先生便是聂昭霖之前为他找来专门写话本的。
时初见他露出讥笑,认真道:“如今也是。”
苏亦琛一愣,目光投向时初,只见她朱唇轻启:“孟如芸在庄子病逝是你所为,玉琅卖了院子使胡柏文无家可归也与你有关,那日你明明可以刺到我,却硬生生收了手。”
苏亦琛轻笑了下,也不知在笑什么。
错了,他心硬的狠,只对一人心软。
机械的声音猛然在时初识海中响起,“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成功攻略本世界三位主角,完成宿主心愿,是否选择脱离?”
无视0512的声音,时初仍旧在与苏亦琛讲话,“我为你求不了赦免,来世吧,来生你定要继续做那个善良开朗的少年郎,莫要成如今的模样。”
苏亦琛竟认真颔首,沙哑着嗓子道:“好。”
来生他要保持初心,光明正大的走到她跟前,堂堂正正讲出满心的欢喜,而非如今,满腹的话讲不出半句,既不能讲,也不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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