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歌没有唱,走过来倒了一杯酒给姚晟,柔声说道:“先生真是说笑了。若唱了这曲《后庭花》,岂不是真成了不知亡国之恨的商女。再说,在这春风楼,向来唱什么曲子都是兰歌自已做主的。”
“你倒有骨气,却怎么也沦落至此?”姚晟接过酒杯。
兰歌往姚晟身上轻轻靠了靠,说道:“先生这是哪里话,倚门卖笑,也总好过摇尾乞讨。至少,钱是自己凭本事挣的。”
姚晟坐起了一些,不自觉的躲开兰歌的倚靠,“姑娘好见识。”
兰歌也不介意姚晟的冷淡,起身过去,又抱起了琵琶,“兰歌猜,让您难受的可不是曲子,若只是萍水相逢的他乡客,这曲子听了是不会难过的。那先生……可是为情所困?”
姚晟又灌了一杯酒,头也未抬,只是含糊不清的问了句:“你叫兰歌?”
兰歌拨了一把琴弦,流出一串清脆的调子,回道:“是。”
“你说……我穿长衫会好看么?”姚晟默然的看向兰歌。
“先生是要听实话吗?”
“当然。”
兰歌笑了笑,说道:“那便不好看。若是好看,先生就不会这么问了。”
姚晟苦笑了一下,“呵,果然。”
“先生身姿伟岸,与您穿的西服很是相配,可您又偏偏纠结于一件长衫。兰歌以为,不适合您的,便不是您的,先生何必自寻烦恼。”兰歌拨着轻简的调子,轻声说道。
她在风月场多年,这样的人大多是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却又放不下,无处宣泄便跑来青楼,来了却又只拿这里当酒楼客店,只喝闷酒,偶尔跟你聊句天。
姚晟略微出神,喃喃自语:“不适合的,便不是我的吗?可我连……适合不适合都还来不及知道。”
兰歌去在榻上抱了一段锦被,过来盖在姚晟身上,轻声道:“先生累了便歇着吧,兰歌再弹首曲子给您。”
姚晟疲倦的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的,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天都半亮了,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榻边的矮桌上放着一碗醒酒汤,还热着。但屋里没人。
姚晟不禁懊恼,自己竟这般毫无防备的夜宿青楼。还胡乱的说了一通话。
不过他虽比平日话多了些,但说了什么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昨夜兰歌说的也是,不合适的便不是自己的。姚晟自嘲,自己活了几十年,这些道理还不及一个青楼女子明白的透彻。
喝完醒酒汤,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兰歌象征的敲了敲门,便自己进来了。
看姚晟已经清醒了,兰歌笑着说:“您可算醒了。要吃些早饭再回去吗?”
姚晟这才看清了兰歌的长相,她的确长得美,朱唇皓齿,眼波流转,眉目间自成风情。和陆其华的美不同,陆其华美的安静,清澈。兰歌的美,美的肆意张扬,直摄人心。
见姚晟出神的样子,兰歌掩嘴嗔笑了一下,娇嗔道:“怎么,先生这会儿才丢了魂?昨晚上,你可是连人家一眼都没瞧呢。”
姚晟尴尬的别过脸,生硬的说道:“不好意思,冒犯姑娘了。告辞!”
“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您呢?”兰歌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