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阴谋家斗报以死的决心向亲王进言,应该趁皇子殿下不在的时候,独揽一切大权,安插亲信,将权柄牢牢握在手中,亲王殿下听后也只是淡笑,事后既没处死那名阴谋家,也没付诸阴谋的实践,有人说他是平庸,有人说他忠心耿耿,也有人说他的阴谋藏得更深。
亲王殿下依旧是那件墨绿色的风衣,胸口缀满勋章,正襟危坐,一副严肃沉思的神态,寥寥的香烟漂荡在房间的天花板。
樟木质的办公桌对面,古萝德尔也插手而坐。
她刚刚汇报了这一个月以来的任务报告,从潜伏外城区开始一直到纽伦霍特旧宫的经历,当然她并未提及有关海狄娜的事。
一开始亲王殿下还为古萝德尔的平安归来而庆幸,但听着听着,眉目就拧了起来。
在这份任务报告中,当夜她察觉了纽伦霍特的不对劲,从外城区赶往,结果发现旧宫处张起了结界,没想到在调查旧宫的过程遭遇强敌被重创,在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她掉入了一个隐秘的暗层中,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昨天了。
其中也包含了与城防官的对话,旧宫出现的亡灵,以及可能是幕后黑手的魔女。
她还提及,可能两股势力围绕纽伦霍特展开了战争,几乎摧毁了整个纽伦霍特,外城区的沦陷则是因为魔女死带来的厄运。
最后还有无法回避的天使,纽伦霍特方圆的乡村和城市都看到了。
“在人类已知的手段中,唯一能使天使具现化的......只有圣约了,意思是当晚有人想召唤神明,但有人不想,至于结果,可能是不想的那一边获胜了。”
亲王殿下深吸寒气,钟摆的嘀嗒声显得寂静。
“但好在公主殿下当夜在朋友家过夜,并未殃及。”古萝德尔漫不经心地提到。
“历史上,每次当这个仪式出现,都意味着战争开始,国家灭亡,许多文明毁灭的背后都有这么一场仪式存在。”亲王殿下目光深远,仿佛洞向室外,“有什么东西要向我们开战了。”
“是神的信徒吗?”
亲王点头:“是虽然是的,可我们永远不知道,神的信徒究竟有多少,势力有多大,多少国家都追随它。”
“国家?”萝德尔勾起了迟疑的眉毛。
亲王殿下不声不响地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叠文件:“就在今早,我们安插在周边国家的间谍传来了消息,十几天前的夜晚,也就是纽伦霍特毁灭的那夜,北方四国在奥哈维基港口集结了重兵船队,顺着洋流和北风,它们很快就能开到圣克劳狄斯堡的港口。”
“那您的意思是?”古萝德尔身体微微振动,她已经猜到结果了。
“我在想,要是神真的活了过来,他们的军队是不是就倾巢而出了......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神要复活呢?”
亲王殿下轻轻地冷笑,像是见证阴谋的败露,紧接着他抽出了一封信:“根据我们家的那些嫁到或入赘到国外皇家的家族成员的情报,他们发现了这个。”
信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眼球的符号——血纹黑瞳。
“牢牢记住这个符号——阿芙罗琼斯的符号。”亲王殿下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行刺,“神的势力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渗透到国外的皇族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和神的战争了,这还是我们和世俗间的战争。”
办公室没来由地安静了几分,仿佛无形中打开了一个冰窖,在墙上的战略图上,北方四国已经被打上了血红的标记,像是诅咒。
北方四国是一个联盟的总称,由于地理和文化关系,它们结成唇齿同盟,历史上它们四国的同盟屡屡结成,屡屡撕毁,但在无数的教训和历史经验后,它们现在前所未有的巩固。
同样相比起,其它南方的国家,它们也是最神秘隐晦的国度,没有外人喜欢严寒的天气和崎岖的山地,也没有人喜欢他们未经开化的风气,它们窥觑着南方富饶的土地和阳光,就好比北方的游牧民族对东方古国的威胁。
同样,它们也是最容易臣服异端的国家,神的势力找到了他们,向他们许诺了财富和土地,只要求他们终日对神臣服。
沉默之后,亲王殿下松了松神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私下喜欢喊你女将军,但你终归不是女将军......你先下去吧,请务必使状态保持良好,我可能随时会请求你。”
“你可真会使唤人。”古萝德尔冷冷地说,大部分的圣职者在亲王殿下面前都只能站立汇报,但古萝德尔却能不拘礼节地做着,甚至摆出不好的脸色。
她退出房间后,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亲王殿下一人了,他把手插进怀中,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前方,像是看到了血与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