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
底下不少聪明的江湖山门人士都知道,少年郎这是立威呢。
就连全衡,在这件事上也高看了刘诏一眼,原来这个从小在井市中长大的孩子,并不是浑身上下无一点可用之处。
处理完那百十来人,刘诏像个事外人一样面色平静,俯瞰众人道:“诸位壮士退却吧,早点休息,明日朕登基,记得都来啊!”
至此,稀稀疏疏的人群这才消散,皇宫门前的广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平静。
待众人都走后,这里只剩下全衡和刘诏,少年郎这才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道:“全将军,我刚才这么做没错吧!”
全衡咧嘴笑:“看来之前我一直都小看了陛下。”
“哪里哪里……比起全将军,我还差的多。”刘诏惭愧一笑,继而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姜信说的那个修行山门落霞园,大不大?里面的高手厉不厉害?若是可以,明日我登基后,直接踏平了那破门派。”
全衡皱眉道:“落霞园在云落古都往北三百多里处,建立于四周环水,风景秀丽的群山当中,门下弟子过万,要说大,也不大。只是门派传承了上百年,底蕴深厚,高手还真有几个,如今天下刚定,现在除落霞园,为时尚早。”
全衡解释完这些后,突然疑惑道:“陛下,你怎么又想找那落霞园的麻烦?”
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觉得仅仅是因为一个鲁莽汉子挑衅,就要灭人家身后的山门,这也太大题小做了。
刘诏想了想,道:“将军也知道,我是在市井中长大的。我从小便听人说一个道理,三岁看小,七岁看老。那可恶的混球当面骂我,可见教他的师傅也不怎么样。既然他是师承落霞园,想必落霞园里面那些老狐狸,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灭了他们,正好为过往行路的百姓除一个祸害。”
“原来是这样啊!”全衡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这位少年皇帝还是太年轻,道:“陛下可知,这天下事,没有想象中的这般简单,世间事物,无论大小,都有其存在的必要。世间万人,无不为利瓤所聚,无不因财灾而散,也许落霞园在陛下眼中只是一个落霞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门派。但是在某些别有用心人的眼中,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刘诏低着头细细摸索品味着全衡所言,觉得似乎是明白了点道理。
全衡继续说道:“再说,陛下怎么就知道,一个好师傅带出的徒弟,就一定品行端正,心存善念;而一个坏人,他师承之处,就一定是些心思歹毒的恶人。臣下从军以前,也去过许多修行山门,练习剑术,修行道法,见过很多人。我见过有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德威兼并的长者,也偶尔会有走眼的时候,不经意间调教了一个霍乱一方的活阎罗出来,不仅坏,修为道行还高深。我也曾见过有谦谦儒雅的正人君子侠义无双,为天下大计慷慨赴死,凛然大义,臣下深究之后,才发现他师承之处,竟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邪魔外道。陛下,这是不是很神奇呢?”
少年郎像听天书一般点点头,朦胧的眼里泛起光泽,嬉笑道:“确实神奇,照全衡将军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上山修行上几年呢。”
全衡这时候板着个脸,不容置疑道:“国事为大。”
少年郎无可奈何花落去般摇晃着脑袋:“我就是开个玩笑,过过嘴瘾。”
全衡严肃道:“国家大体,该弱敌而以复国旺也,岂容玩笑。”
“是是是,我记住了。”刘诏一个劲的点头。
……
这场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随着刘雍自裁的这个夜晚而停息。
恒古关城楼上,临近天亮时,巡逻的卫兵发现天色放晴风雪退去,不由脸上乐开了颜。
恒古关原本就大,是边漠险关,常年风霜,将士们饱受疾苦,再加上下雪,还要披着厚重的铠甲巡逻操练,有不少将士手脚胳膊已经被冻烂流血,身上也冻的失了肉色,青一片,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