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抗号令施法的一瞬,阿澜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战马,重新回到了小狐狸瑶雨的身边。
没有目送大军撤退,阿澜便已经带着小狐狸离去,他不担心徐抗会反悔。
对于一个统帅三军的将领,绝对要做到言出即法,否则你前一刻撤退,后一秒进攻,或是前一刻见能打,让兄弟们奋勇杀敌,后一秒见敌军支援到来,不顾兄弟们死活,掩护自己溜走。
这样的人,如何为将,如何让部下信服自己?这样的人,如何配为将?
阿澜重新带着瑶雨御剑飞行回到了万里高空,小狐狸摇晃着脑袋,不明所以问道:“阿澜,你既然都是要阻止徐抗向北辽入侵,为何不再两方交战之前就阻止,反而等人家打都打完了,北辽守城将士死光了才出面?”
阿澜眯着眼瞅了一眼万里之下的情景,随和道:“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难。大散关往西不足百里,便有城镇村落,徐抗向来攻城以凶残迅捷著称,要是真的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向西侵入,不知要死上多少百姓。两国开战,百姓遭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瑶雨一直忧愁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一丝憧憬的笑容,趴在少年肩上道:“哦……这样啊!原来我们的阿澜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呢。”
阿澜用右手摆了一个剑指,往瑶雨的头上戳了戳,半开玩笑道:“你个白眼狼才知道啊!我要是不心地善良,早把你丢去山野里喂狼了。”
“切,没劲,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
“你居然嫌我无聊,你知道我不无聊的时候是怎样嘛?你非要我把剑搭在你的脖子上跟你冷冰冰讲道理你才觉得好玩吗?”
“不听不听,黄狗念经。”
“……”
两人总是这样,每次说不上两句就会吵起来,不过并不会上头,反而觉得这样很有趣。
许久,瑶雨突然目光一愣,心想阿澜这小子是在忽悠自己呢,按照他的说法,三日后只要崤东运粮官一到,徐抗还不是要继续向西侵略吗?
阿澜何其厉害,一眼就看透瑶雨的心思,笑道:“你真是够蠢的,你见过我打赌输过吗?”
瑶雨挠了挠脑袋,这么一想还真是,连那些隐遁蔽世,活了几千岁的老神仙有时候都叫阿澜耍的团团转,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又能在他面前溅起什么大浪呢?
只是小狐狸依旧钻牛角尖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徐抗所缺的军粮,在三日以内一定运送不到边关呢?该不是你想在运粮的队伍中做手脚吧!倘若那样,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
瑶雨略带赌气。
阿澜轻蔑笑道:“别说我做手脚,就是我不做手脚,他们崤东运往边关的粮草,别说三日,一个月能运到大散关就不错了。若是徐抗以后明白其中缘由,就该明白今日,我阻拦他进军,既是保护北辽的边关百姓不被战火侵袭,也是在救他的命。”
“救命?你为什么救他?”瑶雨闷闷不乐,眼睛里全是忧郁,愤愤不平道:“他年纪轻轻,便心狠手辣,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比我这个活了一百多岁的妖怪还凶恶,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祸害更多的人。你今日救他,小心日后别被他反咬一口。”
阿澜觉得这小狐狸蠢的可爱,于是一本正经,准备跟她讲讲世间道理,“世间万物,自有其定数,风起日落,天行有常。我们所见到的人或事,就真的只是我们所见到的这样?我们仅仅能凭心中喜好,就断定一个人的善恶?这也太片面了吧!局中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局外人又能看透?再说,我们虽不再此局当中,却又在另一局中沦为棋子。我们连我们自己都看不透,如何评价他人……”
阿澜讲起道理来滔滔不绝,着实让瑶雨觉得可憎,没好气用拳头朝阿澜胸前重重轮了一下,愤愤道:“说人话。不,说我能听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