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蒿顺着池塘的边缘渐行渐走渐无踪后,秦忌仍旧一股脑待着河畔钓鱼。
水中鱼在少年垂钓的河畔边探出头嬉戏,可就是不愿意吃少年钓竿钩上的鱼饵,同样的鱼竿,同样的泥鳅鱼饵,同样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垂钓,可鱼儿偏偏不愿意上秦忌的钩。
秦忌既不气,也不恼。
反正是陪秦蒿前来等人的,钓鱼只是为了平心,看着水中鱼欢快地游荡,少年自己也很开心。
秦忌虽然一直埋头垂钓,明亮的眼底却不经意间闪过几丝失落。
现在已经是深冬腊月,年关将近,自己马上又要长一岁了。
过年,是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的一件事,一家人在年底欢聚一堂,然后热两壶温酒,小抿两口,孩子们讨要过压岁钱之后,就欢闹在街边,提着鞭炮奔向玩耍,无忧无虑。
老人们也总是换出一身新衣,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临,笑容满面,和蔼可亲。
年轻人也总是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到家中美美缓上几天,亲戚朋友之间互相拜年讨吉。
所有人都很喜欢的日子,秦忌也很喜欢,但是每逢过年,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这倒不是说秦忌在过年时会被秦家冷落,而是一种莫名的忧愁。
很小的时候,秦忌就从老人秦略口中得知,他不是秦家后裔,而是老人受一位故友托付才收养的他。
那时秦忌就问老人,问老人自己原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现在是否安在,如若在的话,他们又在何处,如若已经不在了,他们又葬在何处。
秦略对着还是小屁孩的秦忌并不愿意多说,只是在夜间指着天空说道:“你爹和你娘都在天上守护着你呢,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去。他们都是很爱你的。”
还是孩童的秦忌疑惑问道:“那既然他们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出来与我相见。”
秦略只是笑着摇头,并不说话。
直到秦忌懂事后,才明白小时候秦略对自己所言,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父母,多半是死了。
他也不因此对秦略心怀成见。
在他尚未懂事的时候,秦略编造的这个善意谎言,要比残忍的现实更加能安抚他那一颗居无定所的心。
孩童时,秦忌就坚信,自己的父母一定还活在这世间。
所以每当他出门,遇到一些年龄稍大他的富家子弟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死了爹没了娘时,他都会冲上前去跟他们理论。
可是人家可不会有跟他理论的心情,往往人多势众,几拳就将孩童秦忌撩倒。
运气好了,秦蒿便在周围赶了上来,对着那群作威作福惯了的富家子弟上去就是拳打脚踢一顿,有的跑的慢了说不定被秦蒿扒的内裤都不留,让他光溜溜身子在街市众人面前爬回去。
那些富家子弟,包括他们家的长辈,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那无赖小子叫秦蒿呢?
秦蒿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福气,明明生的个混世魔王脾气,但是就投胎投的好,偏偏投在了玉水川秦家。
据说刚生下来还得过一场大病,差点夭折了,可这小子就是命硬,生生给挺过去了。
从此,这孩子就成了秦家的宝贝疙瘩,是旁人摸不得的碰不得,若是有谁惹了他不高兴,先别说他爹娘如何疼他宠他,替他撑腰。
他那常年拄着拐杖的老爷爷秦略,便一定先提着个拐杖找上家门,兴师问罪。
不过秦略是很讲道理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叫孩子之间陪个错就行了,不牵扯大人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