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伢子被黑影掩盖得严严实实,在这漆黑的雨夜更是看不见他丁点了。
他有些吃惊,来的人并不是马帮里的长辈们,滕伢子悄悄的将手移到了后腰,那里别着一把绪小路送他的淬火匕首。
马帮里并不教人功夫,平日里也不组织训练。大康门派众多,分支又多,他们都将自己的武学视作不传之秘,这样的规矩是烙在诸弟子骨子里的。
马帮虽处南疆,南疆的门派却也不少。镇山帮收人之初,也是要摸底子、探虚实的,当然除了滕伢子,这是绪小路当年从山匪手里救下的,他自己身上有些功夫,却也没有仔细教过滕伢子,只是让他打打基础,后来便送给他了一柄淬火匕首视作加入镇山帮的信物。
滕伢子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这匕首来自卫,他心里有些打颤,老人们都说雨夜里的来客,皆为不速之客。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一道闪电劈过,闪电的光亮将这黑影照得一清二楚,滕伢子的眼珠子睁得老大,他已经握住了匕首,只待一个机会便会将之挥舞而出。
他看见这黑影竟然是四个大汉,他们穿着布衣,挎着弯弓,背上似乎还有巨大的货箱。
为首一人对着滕伢子行了一礼,这是苗疆的礼仪,“这位小哥,能否让我们在贵帮借宿一晚?我们是从凉山镇西北的古朗寨而来。”
滕伢子悬着的心还未放下,他谨慎的打量着乌黑的几人,在他们的身后似乎还有着跟班。
他心里依然害怕,但院子里只有他一人,他必须挡在镇山帮的最前面。
“你说......你们从西北而来?”
大雨仍未减势,这些人的衣服上滴落雨水的声音十分清脆。
“对,我们是古朗的货郎,这恰逢大雨我们有个兄弟又在前面的林子里摔折了腿,我们不得已才来求宿一晚,望小哥行个方便。”为首之人生得高大威猛,虽是苗人说的大康雅言却有七分标准,比滕伢子还要好上三分。
滕伢子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若要强闯自己也不会是对手,他们还彬彬有礼的询问自己,他这“镇山帮”的临时马锅头也要撑起帮会的脸面,他顺势将手抽了回来,对着他们作了一揖,“诸位快请进,这是凉山镇山马帮,还望各位不嫌弃!”
于是滕伢子领着众人进了大堂,大堂有多个火把、油灯,滕伢子这才仔细的看见了众人。
他们穿着蜡染苗绣布衣,颜色与图案十分新奇,众人都背着一个大大的货箱,一些人挎着弯弓,而一些人则握着苗刀把,显然他们也对镇山帮有所怀疑。
滕伢子看到了一个货郎从背上卸下了一个壮硕的同伴,看架势的的确确是摔折了腿。
“诸位先在大堂歇息,可将那位受伤的朋友安置在侧面的厢房,房内都有火盆取暖是不成问题的,我去为大家热热饭菜,想必大家也是许久未吃饭了。”
滕伢子转身要走,为首的货郎却将他拉了下来,“这就不劳烦小哥了,我们都带了自己的吃的。”滕伢子也知道规矩,他们定是信不过自己的,但他又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好意帮他们这些货郎却不领情,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是生是灭都由这些货郎自己决定。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九个兄长以及镇上剩下的兵卒全来到了镇山帮外。他们与货郎值夜的人发生了冲突,滕伢子赶忙跑了出去,而货郎首领也呵斥了同伴。
为首的兄长一见滕伢子安然无恙赶忙将他抱在怀里,这是尤稚,是镇山帮的第三马锅头。
“娘的,还好小伢子没出事,你可吓坏哥哥们了。”尤稚四处摸着滕伢子有无受伤,发现无痒才怒气冲冲的盯着这些货郎。
“你们为何夜闯我镇山帮!”尤稚将手握在剑柄上,做出了拔剑的姿势。
为首的货郎令手下都放下武器,“在下嘎毅,是黔西北古朗村子里的打铁匠,路遇山雨又恰逢一个同乡在前边的山林里摔断了腿,这才不得已投宿贵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