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帮的伙计们赶忙回到了院子里,发现大堂的确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货郎。
尤稚仔细的打量着来者,马帮与货郎们是友非敌,他们镇山帮一直以好客著称,他见着首领极懂礼数于是也就随意的作了一揖,“在下镇山帮尤稚,先前多有得罪。”他挥了一下手臂,告诉众人回到大堂避雨,“嘎首领,大家一起进去取暖吧,这山雨淋久了要然风寒。”
几名伙计前往了后厨开始热菜,大家也便在大堂里畅聊了起来。
“嘎首领你也莫要见怪,我们在镇上巡夜听闻有一伙人直接入了我镇上帮故而害怕小弟出事才这么急忙忙的赶来。”
嘎毅笑了笑,“这事的确是我们唐突了,惊扰到了贵帮休息。”
“按理说行脚货郎在此时应在距本镇向北二十里的聚沙铺子落脚,怎么你们赶路如此匆忙?”尤稚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嘎毅。
“唉,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行人并不是走货。”嘎毅这话一出引得众凉山镇人大惊,一下子绷紧了弦,嘎毅见状赶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的确是货郎,只不过我们是为了进山寻人的。”
“进山寻人?”滕伢子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莫非你们的人也失在了山中?”
嘎毅听闻这个也字,一时也有些震惊,但他随即说道:“我们云岭最厉害的货郎乌图带着乡亲们走的这趟货,已经一去两个多月有余,仍不见消息,我们只好从寨子里再出了一队人去山里寻人了。”他顿了顿,“这位小哥,我适才听闻你说了个也字,莫非贵帮也折了人在这山里?”
尤稚示意滕伢子不要说话,“嘎首领,其实我们帮里本有好几十号人手,马锅头在两个月前也带着人进了山往滇州贩货,但不见音信,后二马锅头在三日前也带着人进山寻人,至今也是杳无音信,我们也甚是着急。”
这个时候伙计们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大家也都饿了肚子一齐吃了起来,苗疆货郎们也极为热情,他们将自己货箱中的牛角取出,从中倒出了一碗碗苗地米酒与众人共饮。
“久闻镇山帮绪马锅头大名,没想到他也未回来。”嘎毅摇了摇头,“我那儿子其实也随着去了滇州,不然我哪会舍了寨子里的铺子来这。”
“云岭的苗寨我们早有耳闻,只是你们的路途只是经过我们镇子却极少在凉山歇脚,这一次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尤稚也打着客套话,“我们这是苦苦等着他们的回来,但越等越心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嘎毅喝了一大口米酒,“我说句不吉利的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必须得去寻他们,走货风险极高,这又是接连下了好几次的山雨,是死是活都得看他们造化的。”
“尤兄弟,劳烦你们照顾我们这受伤的弟兄,我们明日一早便进山摸摸虚实,若是遇见贵帮弟兄我们也一定带回。”
尤稚看了看滕伢子,又看了看嘎毅,“明日我们同你们一道入山,这路少说我也趟过十多回,就让我们小弟在这照顾这兄弟就好。”
滕伢子心里极为生气,“你们这次不要留下我好不好?”他的眼眶又盈满了泪珠,“我们让这大哥在镇上医馆里住着,我要随着你们一道去。”
尤稚有些生气,“你才十岁,去了极为危险,你有个三长两短,马锅头能把我活埋了。”
滕伢子使劲将泪水憋了回去,只是涨红了脸,“绪大哥走了,杨伯也走了,连你们也不要我了,那我一个人怎么守这镇山帮,饿死我好了!”他想到先前的种种,越是委屈。
尤稚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心里一痛,他从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事情。
“阿哥,我生是镇山帮的人,死也是帮里的鬼,你们要是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跟着大家进山,我们一齐去寻绪大哥和阿伯的下落。”
听到这尤稚心里也有些暖暖的,也不枉当年马帮拼了命从山匪里救下这孩子,“行,那咱就一齐进山,定要将兄弟们给寻回来。”
嘎毅听到着也暗暗的打量,云岭十八寨最年轻的走货记录是黎生小子创造的,这汉人小子年仅十岁便敢入山,着实令人钦佩,若此番能回得去寨里,定要将这事迹说与众人知晓。